陆太后看了一眼景昭帝,眼眸微微沉了沉,打心底不满意这桩婚事,却也不会当着他人面佛景昭帝的意,君无戏言,出口便是圣令旨谕。
陆阳明抬了抬头,看着景昭帝,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爱卿,可还有其他事?”
解决掉赵星月的终身大事,景昭帝心情大好,声音不免少了些威严,多了些寻常百姓唠嗑的家常气息。
陆阳明略微沉吟,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可否现在下一道赐婚圣旨?无奈犬子倾慕星月公主,为了公主茶饭不思,臣怕他以为臣这个做父亲的,诓骗于他?”
景昭帝一愣,旋即哈哈笑道:“你是怕朕反悔?”
陆阳明汗颜,磕首应道:“臣不敢!”
不过一张圣旨,景昭帝随即命孙忠取来笔墨,大笔一挥,再盖上玉印。
这桩亲事,板上钉钉。
景昭帝离去后,陆阳明夫妇准备告退,陆太后却狠狠地瞪了他们两口子一眼,冷道:“为何非要娶赵星月?哀家要听实话!”
这般急切连夜进宫,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陛下心知有异,却没戳破,有将赵星月甩锅给国公府之嫌。
小陈氏看了看陆阳明,又跪在陆太后面前,泣声道:“回太后,元儿的命快没了,娶不到星月公主,他就抹脖子自杀。”
陆太后哼道:“诈诈你们,就妥协了?”
小陈氏急忙解释道:“腿肚子都扎破了,脖子上也满是血,他是铁了心,下了狠手,臣妇这个做娘的心,怎能受得了。”
陆太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儿子保住了,目的已经达到,退下。”陆宗元莫不是演的苦肉计,这就将他们震住了。
小陈氏抿了抿唇,不敢再说,低着头同陆阳明退了出去。
而陆宗元拿到圣旨后,立马扔掉匕首,拒绝府医的医治,乐呵呵地抱着圣旨,一撅一拐地回了自己屋子。
众人皆拗不过他。
闹得人仰马翻,小陈氏早已精疲力竭,陆阳明扶着她去休息,陆霜飞也暗自松了口气,回屋去了。
只剩下陆宗兼独留膳厅,一双漆黑的眸子死盯着地上干涸的血迹,眸色渐渐变得深邃。
这个陆宗元,果然还是小看了。
他就说,那么怕疼的人,怎么舍得使力扎自己?
陆宗元回到房间,屏退屋子里伺候的下人,小心栓上房门,拿起镜子瞄了眼脖子上的伤,好家伙,够深的啊,自己怎么下得去手。
不再咬牙忍着,疼的呲牙咧嘴。
赵星月,老子就这么疯一次,你可别辜负老子!
暗自嘀咕了一会儿,又找出药膏抹上,然后缠上厚厚的绷带,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这理由绝对正当,妥妥地不用去国子监读书了。
一招苦肉计,一箭双雕。
陆宗元自鸣得意,弯腰取下绑在腿肚子上的猪血袋子,这般好的办法,他都想的出来,真是太聪明了。
砰砰砰。
不期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惊得他手一颤,猪血袋子猛地掉在地上,糊了满地的血。
陆宗元:“……”
没好气地对着外面吼了一声:“老子不是说了,别打扰老子,睡了!”
只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是我。”
陆宗元扭头看了眼地上的血,胡乱扯过被子盖在了上面,这才抬腿走到门边,紧张道:
“大哥,你来做什么?”
“开门。”陆宗兼态度强硬,声音颇冷,”陆小三,你倒演的不错!”
陆宗元惊骇,暗道糟糕,陆宗兼见到的最多就是血,自是分辨得出来,早知道用人血,可时间紧迫,他哪儿去弄人血。
开门,讪讪一笑。
“大哥,好眼力。”
陆宗兼随意瞥了眼地上的被褥,扯起唇角哼了哼,抬手扔给他一瓶药膏:“用它好得快,不留疤。”
语罢,拂袖便走。
陆宗元握着药瓶,紧张兮兮道:“大哥,你不会拆穿我吧?”
“圣旨已下,拆穿你有何用,不过令爱你的至亲徒增伤悲罢了!”
陆宗元稚嫩的脸庞浮现一抹愧疚之意,但转瞬即逝,目光变得坚颖,青葱年少,总要为了追求的东西,或者一个人冲动一回。
他不后悔,真的不后悔。
……
夜半,将近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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