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君炎展开信纸一看,北漠两个字写的东倒西歪,笔力气息明显不足,漠字最后两笔竟未曾写上去,像是来不及又像是没有力气书写所致。
南宫雀舌发现了陆燕尔的踪迹,却未能成功将她带回来,显然是出了意外。
楼君炎眼眸立时沉了沉,眸底没有半分光泽,想也没想地就往外奔去。
他要去北漠,他要去找她。
前脚刚跨过门槛,就与孙忠迎面撞了个正着,孙忠哎哟一声,见楼君炎似是没有看见自己径直往前走,赶忙伸手拉住他:
“楼大人,陛下有旨请你前往流江,范仲那里出了些麻烦事,流江水域的工事出了问题,还有当地官府几方势力参杂其中,简直就是一团乱麻,工期也是停滞不前。”
“我没空。”
楼君炎冷冷地甩下三个字,刚走了几步,又领了孙忠手上的圣旨,转道去了皇宫。
“陛下,臣去流江之前,请旨先去一趟北漠,臣的发妻被人带去了北漠!”
景昭帝本就生性多疑,楼君炎不愿就此毁掉这份好不容易建立而来的信任。
“你先去流江,朕会派其他人去北漠走一趟,务必将你的发妻带回来。”景昭帝拧眉,自然早就知道陆燕尔失踪的事,甚至派了些地方官员协助楼君炎寻人,可流江的事不宜再拖延。
“假手与人,臣不放心!”
“放肆!”景昭帝忽地勃然大怒,自己都派人去帮楼君炎找了,他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臣大可以去流江的途中偷偷转道北漠,可臣却不愿意欺瞒陛下!”
楼君炎定定地看着景昭帝,面无畏惧,“她已经失踪多日,臣必须亲自将她找回来。臣的妻子在,臣就为陛下尽忠,为您实现海晏河清,盛世太平的声名。她若不在,高官厚禄万世清名皆与我无瓜葛!”
音落,楼君炎撩袍而起,未等景昭帝说话,直接便出宫离去。
景昭帝震住,久久无法回神。
荣华富贵,功名利禄真的抵不上一个女人吗?
他也曾有过发妻,有过原配,他的先皇后,他为她空置后位多年,但他能为她做的……也仅只是保留后位而已。
回过神想要怒斥楼君炎时,人早就走了,敢于圣前甩手走人的,他是第一人。
“好小子!”
景昭帝摇头骂了一声,然后命令工部侍郎林显走这一遭。
朝廷又不是无人可用。
北漠都城王丹。
圆月升起,映照着这座古老的城市神秘而辉煌。
陆燕尔趴在客栈的窗棂边,单手支着下巴,安静地瞧着外面的热闹,不远处许多人围绕着篝火载歌载舞,今天好像是王丹的一个什么值得庆贺的节日,这般喧嚣的气氛晚上才会到达顶点。
忽然,一行北漠军队疾奔而来,冲散了北漠百姓的歌舞阵列,似乎在追查着什么人。
搜索完街上的行人,又开始沿街挨家挨户地搜查,不一会儿,便搜查到了陆燕尔下榻的客栈。
激烈的叩门声阵阵传来,那力道恨不得将门板敲碎,并伴随着北漠汉子粗犷的大嗓音。
“开门,快开门。”
陆燕尔眸子一紧,伸手抹了把香灰在脸上,汲拉着鞋揉搓着眼睛,像是一副没睡醒的状态,迷惘地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煞气腾腾的北漠军士,惊吓地瑟缩了一下身子。
为首身高八尺的北漠汉子面目威严,黑沉着脸,深邃冷厉的眼眸渗透着凶光,仿佛一头随时可以一跃而起撕裂敌人的猛兽。
此人正是身负王宫守卫之责的大王子李承胤,李承颂的兄长。
李承胤好不怜香惜玉,粗鲁地推开陆燕尔,挤了进来:“磨蹭什么,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陆燕尔目露惊恐,伸手指了指凌乱不堪的床铺,意思自己方才睡着了未能及时来开门。
李承胤眼神凌厉:“你不会说话?”
陆燕尔胆怯地点点头。
“仔细搜。”
跟随李承胤的士兵瞬间涌进屋子里,好一顿翻找,什么都未曾发现。李承胤皱了皱眉,不禁多看了陆燕尔一眼,女子身材纤细小巧,较北漠女子身量小的多,今夜王宫中的刺客身材也较为矮小,却远比她高大许多。
这女子小的似乎过分了些。
视线移至陆燕尔脸上,巴掌大的小脸脏乱不堪,像是没洗干净,看着就倒胃口。
“走,继续搜!”
等到北漠人全部离开,紧贴着墙壁而站的陆燕尔终于松了口气,步子微乱地走到床榻前,近乎虚脱地倒下,心里却想着事儿,北漠军队大半夜的找人,柳姝娘半夜未归,二者可有什么联系?
还未理清脑子里烦乱的思绪,又被人猛地拽了起来。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触及到柳姝娘左手臂上的血迹,陆燕尔一惊:“你受伤了?”
“无碍,小事。”
而此刻,李承胤率领众军士刚走出客栈,脚步倏忽一顿,扭头望向客栈巍峨气派的牌匾,这可是王丹最奢华的客栈,入住的客人非富即贵,怎会凭白允许一个污秽的女人打尖住店?
军士中隐约有低声议论传来。
“最后搜查的那个小娘子皮肤底子可真好,一点都不像是北漠女人经过风吹日晒的粗糙皮肤,跟那上好的绸子差不多。尤其是那雪白的手腕,白的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