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娇没费那心思报官,以他们如今的惨状估计没多久便会惊动附近的官差,不必她动手。
顾娇掸了掸宽袖,步行回了医馆。
之所以选择步行,不是她很闲,也不是心疼雇马车的钱,纯粹是在观察沿街的铺子。
回医馆的路上总算没再遇上任何小麻烦。
“小顾!回来啦!”
是二当家。
医馆生意好了不少,药厂的订单量也加大了,他们除了制作自己品牌的金疮药,也做了一些益气补血的药丸。
二东家忙到头秃,难得与顾娇碰上。
“胡叔。”顾娇与他打了招呼,“今天什么喜事?”
二东家神秘一笑:“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顾娇问。
“这个!”二东家自怀中掏出了一个金灿灿的帖子,“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原本咱们妙手堂新开不久,是没资历参加这种聚会的,但谁让我这么厉害呢!”
顾娇还是不大明白。
二东家于是与她科普了一番,顾娇终于懂了,这其实就是一个由京城的商会组织的交流会,妙手堂虽是医馆,却到底不是朝廷的福利机构,也是有资格加入商会的。
在商会里可以寻求更多的发展机会以及合作伙伴,有正式成员与非正式成员之分。
二东家确实是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弄到商会的请帖,日期在下个月。
他也不指望一下子便成为商会的正式成员,毕竟当年的回春堂也是去了好几年跻身商会的行列。
“一回生,二回熟,咱们这次主要是去长长见识,你意下如何?”二东家问。
“好。”顾娇没有意见,生意上的事她是全心信任二东家的。
不得不说,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十分不错。
二东家笑道:“那我去安排了,你记得把这几个日子空出来!”
“嗯。”顾娇点头应下。
“行,你去忙,哎呀!”二东家忽然看着顾娇的袖口大叫起来,“你受伤了!”
他这一声叫得极大,整个大堂都听见了,刚下马车的魏公公也听见了。
“怎么了怎么了?谁受伤了?顾姑娘受伤了吗?”魏公公焦急得一路小跑入内,来到顾娇的身旁。
顾娇抬起被二东家看着的那截袖口,上面的确有几滴血迹,不过她并没有受伤,应当是收拾那帮小混混时不小心把对方的血蹭到自己衣服上了。
“不是我的。”顾娇说。
“那这血是怎么回事啊?”魏公公指着她的衣袖,担忧地问。
顾娇哦了一声:“方才碰到几个小混混,教训了一下。”
魏公公不放心,拉过顾娇的手腕,用身子挡住其余人的视线,将她的袖子捋起来,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确认没有伤口,也没有淤青,魏公公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给顾娇把袖子拉好,他是阉人,无太多男女之防,不过大庭广众的,他还是不希望顾娇的手臂被旁人看去了。
“魏公公,你怎么过来了?”顾娇问。
魏公公道:“是陛下让奴才过来的,先前在宫里陛下心情不大好,没搭理顾姑娘,事后陛下缓过神来,心里过意不去,吩咐御膳房做了几样顾姑娘爱吃的点心。”
说的是早上的事。
皇帝误会静太妃推了魏公公,心中恼怒,心情复杂,转身进了书房。
中了黑药后只是对那个人的记忆会慢慢只剩下不好的一面,对旁人的记忆却并不会有什么改变,顾娇依旧是皇帝器重的小神医。
顾娇收下了点心,魏公公回宫复命,顺便与皇帝说了顾娇遇袭的事情:“……是几个小混混,顾姑娘没受伤。”
这种程度的小混混大概率上应该就是京城的地痞流氓,不大可能是某个大人物派去行刺顾娇的黑手。
毕竟太菜了,根本就对顾娇造不成任何伤害。
然而皇帝也不知怎么了,他的脑海里忽然就有一道身影挥之不去。
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他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但他越是这么想,那个念头便越是在他心底无限放大。
最后,他就像是魔怔了一般,对这个猜测深信不疑了。
他将手头的折子啪的放在桌上,冰冷着脸去了庵堂。
此时正值傍晚,各大宫殿都开始用膳,庵堂也到了晚饭的时辰,小厨房的烟囱里飘出袅袅青烟,在亭台楼阁间倒是颇添了几分民间的烟火气。
夕阳西下,本该是极为温馨的一幕。
可皇帝的心一片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