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薇薇再次发现了梦境的不对劲。
席辰见她满脸的心虚,冷哼道:“你也知道,那就是个梦?真是巧了,我先前也做过一个梦。”
“你梦见了什么?”
姚薇薇突然扭头看向他。
难不成,席辰也是梦见了书里的自己?
席辰倒不知她心中所想,继续说到:“我梦见你要和那个陆帆订婚,将我弃如敝履。薇薇,你看我这个梦,是不是要比你那荒诞的梦境更有可能?”
姚薇薇:“......”
这男人是跟这事过不去了吗?
不过严格来说,仿佛席辰的梦境......还真的比她可靠些。
这么想想,她又是一阵心虚。
姚薇薇忍不住对自己的梦境产生了怀疑,她这般给席辰扣帽子,仿佛是有些不太公平。
况且,梦境里姚广运等人和席辰的主线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可关于姨太太这部分的记忆......没多久便越来越模糊了。
席辰见她目露迷茫,伸手揉揉她的头,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会拒绝也在我意料之中,原本我也没想着你会同意,虽然的确有些失望......”
不过某种程度上,也松了口气。
想到自己之后的打算,席辰沉吟片刻后,突然一脸严肃地开口:“薇薇,下周我便要去北平了。”
“你疯了?”
姚薇薇猛地从他怀里挣开,双眸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北平可是袁维廷的地盘,以如今的形势来看,席辰去北平,简直就是送死。
席辰看了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臂,垂眸说道:“我安插在北边的人传来消息说,袁维廷病重昏迷,很可能......就在这两日了。不亲自去一趟,我不放心。”
袁维廷将死的消息,大概率是真的,但也有可能是袁维廷临死前使得诈。这种情况下,只有他亲自确认后,才能安心。
“可是......”
姚薇薇还想说些什么,却梗在了喉中。
这事有多重要不言而喻,如果劝他不要去,才是任性和草率。
席辰长舒了一口气,继续同她叮嘱到:“我离开之后,希望你能出面劝说白姨她们回席公馆暂住。一来是帮我照顾父亲,二来也是怕袁维廷此番有诈,伺机对她们不利。”
姚薇薇明白他的意思,愣愣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还是出声问到:“如果袁维廷是诈死,那你怎么办?”
如果袁维廷是诈死,那么就一定是在等席辰自投罗网。
席辰突然笑了笑,故作轻松地回到:“如果真是这样,那还好你今日拒绝了我的求婚。”
毕竟,他可舍不得,让她当寡妇。
“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先前那一年的约定可就作废了。我可不会学那些傻女子一样等你,定会好生包养几个小白脸回来。”姚薇薇握了握拳,冷着声音出声威胁。
她觉得,席辰听到她的这番话,势必会恨得咬牙切齿。
却没料到,他竟点了点头,轻飘飘地回了一句:“好。”
“席辰!”反倒把姚薇薇气得不行。
席辰缓缓俯下了身,漆黑如墨的双眸平视着她:“薇薇,看在我就要走了的份上,你亲亲我,嗯?”
男人的视线无比虔诚,望着自己心爱的姑娘,想要同她索要一个离别前的吻。
姚薇薇抬眸对上了他的视线,久久地凝视着。眨了下眼睛之后,她突然凑上前去,伸手环住他的脖子。
这是一场无比纯粹的亲吻,不像先前几次的激烈。
女孩柔软的唇瓣,伴着清凉徐徐的晚风,吹进了席辰的心里。
一吻结束,他的手温柔地轻抚过她的脸颊,指腹上感受到一阵湿意。
席辰叹了口气,苦笑道:“宝贝,别哭,你这一滴泪下去,我心都要碎了。”
姚薇薇避开他的手,倔强地扭过脸去,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谁哭了,不过是沙子进眼睛了。时间不早了,赶紧送我回去吧。”
说罢,便朝着铁门走去,只留给他一道背影。
“薇薇。”席辰突然叫住了她。
姚薇薇听到了声音,却没有转头,仿佛有些不耐烦:“又做什么?”
“我爱你。”
女子声音固执:“哼,我不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本来想着明天会正文完结,码完这张又感觉好像要等后天了,不过明天还是尽量努力码到。
第93章
生辰宴过后, 席辰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上海滩。
姚薇薇并没有去送他,一来是席辰没有主动提,二来也是她自己不想去送别。
仿佛只要没亲眼看见人走,便不会有那人已经离开自己的感觉。
姚薇薇原本以为, 过去几年里她虽然待席辰不错, 很多事上也比席辰主动, 可实际上对席辰的感情当是比较浅薄的。
虽然她觉得席辰比其他男子长得都要好看,让她很是满意, 可她一直都在相对理智地看待这份感情, 让自己有所保留。
所以才能在认为席辰日后会变成渣男时干脆利落地分手,又丝毫不留念地去寻找新的小白脸。
没有多爱,也不必太在意,她当初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这一回, 自从席辰离开了上海滩, 姚薇薇就明显地心不在焉起来。
她很不喜欢自己的状态, 心像是一直在半空漂浮着,抓不住能够使人踏实下来的实物。
于是姚薇薇开始整日待在益生商贸,让自己不停地忙碌起来, 也不必再去想席辰离开的事。
她将益生商贸以往没解决的事务都翻了出来, 给了自己有些反常的工作量。
就连平日里最不怕辛苦的毕竣都发现了她的异常, 委婉提醒着她“若是太累,可以停下来去休息”。
只是,姚薇薇并未采纳。
与其整日思考席辰会不会在北平出事,她宁愿用这些事充实掉自己所有的时间。
这一天,当姚薇薇又一次忙完益生商贸的事情,于深夜回到姚家别墅时,发现书房里的灯居然还亮着。
“爸爸, 你还没睡?”
这会儿还待在姚家书房里的,只可能是已经“无事一身轻”的姚广胜。
姚广胜看见姚薇薇走进来,伸手摘下了鼻梁上的那副窄边眼镜,揉了揉眼睛,然后将手上的书放回了柜子上。
他冲姚薇薇笑了笑,道:“如今我闲下来了,反倒有些睡不着了。”
“既然这样,您干嘛不再多忙几年?”姚薇薇说着走到他旁边,挽住了父亲的手臂。
赵家出事后,姚广胜就出人意料地将益生商贸全权交给了她。这件事,就连姚薇薇自己都没有想到。
虽说姚广胜结婚时年纪已经不算小了,可时下人们结婚都很早,姚广胜现在也才不过四十多岁。这样的年纪,少说还能再管十年的益生商贸。
可是姚广胜却丝毫不留恋,就这么直接抽身了,令生意场上的人都颇为惊讶。
听到女儿的问题,姚广胜拍了拍她的手解释道:“我曾经跟你母亲许诺过,如果你哪天能够接手益生商贸了,就放下身上的担子,带她四处去逛逛,做些喜欢的事。只可惜,她走的太早了。”
他的声音里,皆是对亡妻的怀念,和自己没能允诺的遗憾。
姚薇薇听罢,心下一动,开口说到:“爸爸,这么多年,你就没有想过再找其他人吗?”
爱重妻子的男人不是没有,可这些诗人眼中情深义重的男人,不少都在妻子过世后,转眼就娶了别人。
便是有那些甘愿为妻子守孝的男子,往往也会在几年之后再娶。
新人入门,同样的如胶似漆。
再深厚的感情,也不过就是几年的时光罢了。确实是爱过的,可谁会为了谁一直停留在原地呢?
如姚广胜这样的男人,太少太少了。
“既然我心里放不下你母亲,又何必再对不起别人?有佟妈有佣人,我也不是无人照顾。更何况,若是我再婚,你我父女也会生分。你难道忘了,自己小时候有多霸道了?”
想起女儿幼时的模样,姚广胜目露慈爱,忍不住笑了。
幼时的姚薇薇确实有些霸道,总觉得父亲是自己的,断断不允许父亲分出过多的疼爱给其他孩子,就算是姚希芸和姚承霖也不行。
而她这种霸道,在母亲去世时达到了极致。
突逢母亲去世,她只有父亲了。可彼时的张慧敏和姚希芸都不停暗示她说,父亲会给她娶个新母亲进门,会生新孩子,不会再爱她了。
那时姚薇薇年纪尚小,这种难听的话听得多了,对众人劝说父亲再娶一事也十分抵制。
随后的两年,张慧敏不停撺掇族中的长辈上门,让姚广胜再娶。还是姚广胜厉声呵斥了张慧敏一回,并直言自己此生都不会再娶,这事才作罢。
现在想想——
“那时候是我不懂事。”
想起自己幼时的任性,姚薇薇面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为人子女,她的确不希望父亲再娶新人忘记母亲。可这么多年来看着父亲一直孤身一人,姚薇薇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当初说让父亲再不娶新人的话,的确是不太懂事。
姚广胜起身摸了摸女儿的头,柔声道:“在父亲面前,你永远不需要懂事。”
他觉得,不管女儿的年纪多大,在自己的心里永远都是孩子。
生而为人,纵然都会垂垂老去,会弯了脊背。可他于精神上永远是女儿的参天大树,是足够踏实的依靠。
姚广胜的话,让姚薇薇瞬间眼眶一红:“爸爸......”
她心里是不想哭的,可这会儿就是忍不住。
“好了,这么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红眼睛,叫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