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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宗直直地看着她。
华阳只是缓缓行来,谁也没看。
“怪臣治家不严,出了丑事,惊扰了公主。”陈廷鉴躬身请罪道。
华阳虽然敬重这位公爹,该摆架子的时候还是要摆,淡淡道:“父亲免礼。若只是陈家内宅之事,儿媳不必过来,可二房一家借着您的声名贪污受贿,若证据确凿便是违了国法,我身为皇室公主,不得不替父皇监管。”
陈廷鉴双肩垂得更低:“公主所言甚是,臣正要审理此事,请公主上座。”
华阳颔首,从公爹婆母身边经过,率先进了祠堂。
孙氏将自己的座位让给儿媳,她站到丈夫身旁。
众人各归各位,华阳对陈廷鉴道:“儿媳不懂如何断案,父亲乃是阁老,您继续审理就是。”
陈廷鉴点点头,目光落回站得比竹子还直的四子身上。
公主不在,儿子只是他的儿子,他该罚就罚,可公主在此,他再坚持让儿子跪下,公主面上也无光。
陈廷鉴改口问:“帐本在哪?”
孙氏一直收着,马上递与他。
陈廷鉴翻看一遍,问儿子:“这个帐本,你从何得来?”
这种废话,陈敬宗懒得回答。
陈伯宗恭声替父亲解释了经过。
状元郎声音清朗又低沉内敛,称呼上依然保留着对叔婶的敬重,本就是容貌俊朗之人,又如此端方持重,很难不令人欣赏。
华阳幽幽地多看了两眼,因为兄弟俩站得太近,她的余光不可避免地扫到了陈敬宗。
陈敬宗将面对老头子的不屑投了过来。
华阳:……
陈廷鉴再问齐氏:“弟妹,你可承认这帐本是你所有?”
齐氏长发凌乱,只露出半张满是泥污的脸,就在她在心里盘算是否还有转机的时候,陈廷鉴冷声道:“不是你的,弟妹大可否认,可就算你否认了,我也会派人按照里面的帐目分别去与所涉之人一一对质,包括那两颗老参,既能卖出去,就一定能找到买主。”
齐氏心底那一点点奢望,顿时被这盆冷水浇得干干净净。
她一副任杀任剐的死人样,陈廷实悔恨交加,哭道:“大哥还审什么,都是她做的,您按照律法处置就是!还有我,我也有罪,我错信毒妇害死了娘,您连我一起罚吧!”
陈廷鉴:“总要她认罪才成。”
这时,派去搜查东院的护卫们抬着一个箱笼回来了,摆到祠堂中间。
护卫首领道:“老爷,这箱笼是从齐氏的小库房搜到的,上面挂了锁,问过那边的丫鬟,说是钥匙在齐氏手里,只有她能打开此箱。”
陈廷实一听,立即扑到齐氏身上,不顾众目睽睽都在看着,强行从齐氏贴身的领口抓出一个红绳。
有人喜欢戴玉佛,有人喜欢戴玉观音,齐氏佩戴的却是一把铜钥匙!
“我根本不知道她有这个箱笼,第一次看见她戴这钥匙,她跟我说是从寺里抽到的有缘物,大师开过光的,我竟然也信了她!”
攥着那把钥匙,陈廷实又是哭又是笑,充满了对自己的嘲讽。
护卫首领接过钥匙,打开箱笼。
罗玉燕实在好奇,一边扶着肚子一边跟着丈夫往前面走了几步,探头一瞧,顿时被里面的金银翡翠以及一迭银票晃了眼睛!
银票上有钱庄标记,翡翠等器物也能分别与帐本上的某些条目对上。
如此,齐氏私自收受贿赂的罪名已经落实!
陈廷鉴不用再给二弟任何面子,沉着脸吩咐护卫:“将东院所有管事下人押到柴房,伯宗,你去审问他们,势必查出齐氏所有同党。”
陈伯宗之前在京城大理寺当差,由他审问再合适不过。
陈伯宗离开后,陈廷鉴看向跪在面前不停请罪的亲弟弟,眼眶一红,忽然离席,撩起衣摆,对着他跪了下去。
陈廷实呆住了!
陈孝宗更是衝过去要扶起亲爹。
陈廷鉴挥开他的手,也不许其他人来扶,只看着亲弟弟落下泪来:“咱们父亲走得早,都说长兄如父,我却隻管自己读书,对你关心不够。待我离乡为官,整整三十年,更是将母亲完全托付给你照顾。二弟,论对母亲尽孝,我远不如你,但凡我能多照顾母亲一二,母亲都不至于……”
“大哥,你别这么说,都怪我当年被她的姿色迷惑,不顾娘的反对也非要娶她进门,她就是个祸害啊!”
陈廷实抱住失声哽咽的兄长,不敢再怪罪自己,将所有怨气都发泄到了齐氏身上!
仿佛已经认命的齐氏,听素来只会讨好她的窝囊丈夫竟然说出这种话,突地笑了,由低笑渐渐变成大笑,笑到眼角流泪:“被我的姿色所迷?好,我是靠美色嫁了你,可你没占便宜吗,我是没给你睡还是没给你生儿子?说的好像你娶我多委屈似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亲哥哥考状元当大官,你只会埋头种地,连个秀才都考不上,若不是图你们陈家有人做官,
', ' ')('我能看上你?”
先前陈廷鉴兄弟俩抱头痛哭还算一场手足情深的美谈,齐氏这一开骂,祠堂里的气氛顿时大变。
孙氏朝丫鬟使眼色。
两个丫鬟衝过去,用破布巾子塞住齐氏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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