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辘辘而响,马儿时而嘶鸣一声。
车里的两人一直沉默着。
杨小姣觉得自己应该找点话说,于是就问道:“你的朋友没来吗?”
“没有,他们还有事先走了。明年春天我们会再见到他们的。”
杨小姣觉得“我们”两个字听上去有些奇怪,他的朋友,跟她有什么关系?
杨小姣问完这个问题,云凤章似乎也找到了话题。
“你爹娘好吗?”
“还好。”
“你妹妹还好吗?”
“正常。”
“新房子住得习惯吗?”
“习惯。”
“……那大黄还好吗?”
“……好,有时会到你家溜一圈。”
“嗯,回去我让忠伯给它打个狗洞,方便它进出。”
“你家有现成的狗洞,就在西北角那里,是我打的,——小时候和周玉音他们一起打的。”
“你真厉害,连狗洞都会打。”
杨小姣:“……”
问完这些问题,杨小姣以为他该消停了。
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
“你冷吗?往这边坐坐。”
杨小姣摇头:“不冷。”
云凤章把狐裘脱下来递给她:“穿上这个。”
杨小姣再次摇头,车里这么热,她正要解下披风呢。
“你饿吗?这里有点心。”云凤章又问。
“不饿。”
“渴吗?有茶水。”
“不渴。”
杨小姣第一次发现云凤章竟有话唠的潜质。
接下来的路途里,他几乎没停过说话。
一般都是在他在问,她在答。到后来是他在自问自答。
“你喜欢狗还是猫?狗猫都喜欢对不对,你想养猫吗?一定很想养对不对?”
“你还会经常头疼吗?睡觉还蹬被子、踹人吗?”
杨小姣怔怔地看着他,换了别人问,她肯定会以为他的脑壳坏掉了。
但下面的一个问题,最终证实了杨小姣的怀疑。
云凤章又问,你喜欢冬天还是夏天?
“冬天对不对?”
“冬日的早上,北风在屋外呼啸,有时下雪有时不下雪,温暖的被窝里两个人相拥而眠——”
如此暧昧的有暗示意味的话,却被他用光明正大而又一本正经地语调说出,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让人感觉不到猥琐和下流,但杨小姣还是觉得自己应该生气。
她适时断喝一声:“停车,我要下去!”
云凤章自知失言,急切之下,忙伸手拉住杨小姣:“你别下啊我只是想跟你聊聊而已。”
说完,他又开始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骂我几句解解气吧。”
杨小姣看着他那夸张的动作,不觉有些好笑。气也渐渐消了。
马车放慢了速度,然后又正常前行。
云凤章生怕自己再失言,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杨小姣,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什么都不问了。但你可以随便问我。”
杨小姣用报复的心态跟他说话。
她两眼看着别处,慢悠悠地问道:“你看过大夫吗?”
云凤章认真回答:“我身体不太好,经常看大夫。”
“我是说脑子。”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