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
笃笃笃——
门意图把他拍上面地突然向外打开,他扶住门,门后水雾拱散开,现出手还在门把手上、半含胸全身湿漉漉的女人,“你要帮我洗?”
瞪他的眼神是:量你也不敢。
门把手从她手中脱开,他挤身进来瞬间缩小了原来不大的空间,门一关,他挽袖子的姿势让人联想到开水剃猪毛。
这才发现他已经脱了外套只穿了件衬衣。
他早在外面等好了。
“坐。”脚尖勾来一张小凳子踢到她脚边。
她魏颤颤以背对他坐下,他没看到的正面,她眉毛眼睛皱在一起,张嘴无声大哭。
自作孽不可活。
果然,接下来她被“涮”得身体通红,脱一层皮都不为过,更尴尬的是,她觉得自己三十一年的澡,可能白洗了。
“进去,头出来。”
搓澡的时候,花洒一直在浴缸里放水。
是的,有浴缸,她不用,要洗战斗澡,拿那张鼻青脸肿的猪头样去接水,一点也不怕伤口感染。
她迈开腿踩进去时有点不稳,金鸡独立跳了几下,人就往墙砖上磕,男人扶着她腰,把她“举”了过去。
一坐进水里,她打摆子一样颤了几下,水温的适宜以及温暖的包围令她舒服地叫出声,头发往后抹一块,扬起的脸上堆满笑,冲男人表达感激之情。
如果不是嘴角挫伤,眉骨挂伤口,颧骨上还有一坨淤,这个笑会相当真情实意。
但男人还是多看了那笑脸几眼,他没料到她会这么快不计前嫌给他好脸色。
崩了崩她的长发,头发主人顺势倚靠浴缸边缘,露出半张脸,翘着二郎腿坐,一只腿翘出水面蜻蜓点水。
“还帮忙洗头吗?真好。”
她非常能享受他的按摩搓洗,指挥着他搓这搓那这里重点那么轻点。
男人坐在她刚才坐的小凳子上,膝盖顶在腹上才能坐进浴缸和马桶之间,她舒服,但他并不,还全身都沾有水。
“我觉得,捕兽夹这事我没有错。”
搓头的手顿了顿,又继续。
“可能大捕兽夹过分了,我也第一次,不知轻重,我可以去换成一批小的......哎,轻点,你怎么像理发店的托尼老师,不给增加消费就扯人家头发?”
“......是捕兽夹的问题吗?”冲掉泡沫,继续上洗发水。
“作为成年人,自保手段多多少少都有,我比你大三岁,你总不能希望我像柔弱花朵,预感到危险,就躲角落里嘤嘤哭,等着天降拯救吧?”
可能是视线不直视给了她勇气,还是坚持不谈核心问题,问心无愧得可以塑金身镇邪了。
凭什么要她说?要说她也只会说,她没错,捕兽夹没错,韩宗麒帮忙没错,谁知道他妹妹会对她干出些什么?她妹妹自残过,自己都不爱的人,会对别人存好心?她不就警觉了点,先下手为强了而已,他不为她自豪不说,还跟她计较小细节,她才是该生气的。
他手上力道控制不住地加重。
“痛痛痛痛痛——”两条大白腿扑腾,溅得上空水花飞舞。
她要起身,他手上一使劲,头发连着她头一起下拉,她就给固定到浴缸边缘动弹不得。
“再坚持一下,马上洗好了。”
坚持你妹啊——
她双手深插浴缸,两条弯臂从水中翻腾而出,哗啦一泼水浇到后方,将他湿了个彻彻底底。
他不理,坚持给她冲洗干净长发,手臂擦脸上的水,开始脱衬衣。
听到脱衣服声,她没回头,哼笑道:“要去哪?还有遍护发素没打呢,善始善终不知道?”后面又响起瓶罐摸索声,她张开双臂,搭在浴缸边缘,挺起胸膛,趾高气扬与洗桑拿的金链大哥别无二致,等着小弟搓好药油按摩背膀。
“对了,我最近肩膀有点酸痛,你手劲大,来给我好好捏——啊——”
女人的放声尖叫响彻四平米空间。
“我看不下去了,先给你清创,洗完后再清一次,啧,有必要叫这么大声吗?”
她飞快转头,就见墙角三角架上的医药箱已打开,一瓶酒精豁然在外。
“贱人!明明有碘伏......啊——”又是尖叫,她要往水里钻,被他充满肌肉的臂膀一把捞住胸,整个人从水里拖出来,肉臀“放”在浴缸边缘,身后是刮了衬衣只着白背心的他。
“过期了,待会儿第二次清创我下楼去买新的。”
棉签在她脸上不轻不重戳着,按着,压着,她被迫仰起脸,接受他俯下的死亡凝视。
“继续说,说话可以转移你的疼痛。”
她咬紧牙关,眼里包着泪花,眼圈越来越红,呼吸越来越重。
他突然道:“说说你这张脸怎么搞成这样。”
她眼泪哗地流下来,哆哆嗦嗦讲了今天的讨打经历。
“等一等。”他用大拇指背面擦擦眉尾,有点困惑,“你说你为了听歌,被人扯住头发才处于被动,什么歌这么好听?”
她轻轻哼起来。
他纠正了几句发音,笑起来:“《Last Christs》,挺欢乐的,原来你喜欢这类歌。”
“你会唱?”她惊喜地睁大眼。
他思考了一遍歌词,“不会。”笑脸变不笑,“你也够思维发散的,跟人打架还有空听歌,是找节奏感么?抱我脖子。”
“啊?”依言转身搂住他,上半身赤裸地蹭他的白背心,他退开半步,弯腰与她等高。
“抓我头发。”
她似懂非懂地轻轻握住他发顶,发须从手缝露出一点,她都有点心疼,哪知他还喊:“抓紧点。”
“抓紧了抓紧了!”
他的手抓住她腕子,往身内一旋,“这个方向转,捏紧点,要让对方手腕痛到没法使力,就会自动放开你。”话虽这么说,但他演示并没用力,就放开她的腕子。
“知道了没?”
“诶,你不知道,要使对方松手这么大力气,肯定会留下伤痕,对方要是老年人,我觉得这招还是不用了,医药费都够我喝一壶的,我还是直接拿出病例躺地上等警察比较快。”
“......”
“还有你这招治标不治本啊,关键是我被抓住头发,就会朝对方鞠躬,这种屈辱问题是你这招解决不了的。”
“.....那就建议你不被抓住头发,或者向别人临时借剪刀剪掉头发。”
她想到自己头发叫人扯住还去找小徐借剪刀的样子,就觉得自己真可能做得出,便笑起来,乐不可支,双手还挂他脖子上,离开浴缸站立地面,手替他整理拱起来的发顶。
“老师,多教我几招让我不被抓住头发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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