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叛徒,她确实有了退缩的念头,不是因为自卑,也不是因为身份差距,而是她跟他之间的区别再也不是努力便可以改变。
她不想拖累他。
可是他都懂了。
“可是我不想你难做啊……”她轻声说,“虽然你不像大哥二哥三哥那样要政审,可是身在周家,我这个身份就是个定时炸弹,要是引爆了肯定会牵连到你,我不想因为自己伤害到你,那样我会难过。”
“所以为了保全我便打算离开我?绵绵,你不是一向要死也死一块的吗?”周牧泽轻笑,笑得秦意有点恼火,原本她只是害怕不能再跟他在一起,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狗血戏码,这男人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谁要跟你死一块了?我要长命百岁的。”秦意不想理他,被他这么一说,她心里的难受却淡了很多,也冷静了很多,现在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也没有外人知晓,即便要死也得死个明白。
想到他说周牧城来过,她心情又沉重了些,声音闷闷的:“二哥是不是都知道了?”
“嗯,他一直在关注我们的调查进展。”
“那他说了什么?会不会……会不会举报我?”
周牧泽忍不住又笑了。
昨晚他怀疑周牧城会揭开秦意的身份,后来想想实在太欠考虑,二哥讲原则不错,可秦意一没犯错,二是自家人,二哥不会蠢到自爆自家的把柄给别人拿捏。现在听秦意也这么怀疑,不知该说周牧城形象太古板,还是他和秦意心有灵犀。
“你笑什么?”秦意不高兴。
“昨晚我也这么怀疑二哥。”
秦意一听就知道自己太紧张了,耳朵微红,“二哥到底说了什么?”
周牧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你很想找到他?”这个他,是指姜祐宁。
秦意拉了拉被单,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想起了昨晚的梦:“我昨晚又梦到他了,这是我第二次梦到他了。”
周牧泽想到她昨晚在梦中叫爸爸,想来便是那时候梦到的。
“我梦到他跟妈咪说,如果我是女孩子,小名就叫绵绵,女孩子有个可爱的小名更招人喜欢。——以前妈咪也这么跟我说过,可是在梦里,就像真的一样,大概我真的很想找到他吧。”秦意轻声说着,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其实小时候我想象过他是什么样,他一定不像隔壁里瑟爸爸那么粗心,也不像凯莉爸爸那么热情,也不是罗德里格斯先生那样的老好人,他应该是个很斯文的人,细心温柔,工作很认真,但是会抽空带我出去玩,我闯了祸也不会骂我,会跟我讲道理……听说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很多才多艺,所以我想他应该会一种乐器,吉他或者手风琴之类,或者会交谊舞,应该还会两门外语,英语或者俄语,会用俄语唱歌,或许还会写诗……”
周牧泽发现,她对父亲的想象,跟资料中对姜祐宁的描述很相似。
姜祐宁未叛逃前风评很好,为人温和谦逊,不但做研究很有天分,处事也很有一套,做科研队负责人便是其他人公选出来的。
他也确实多才多艺,精通英语和俄语,后来又学会了日语,擅长二胡,是个围棋高手,还是个文学爱好者。
也不知该说是巧合,还是血脉的奇妙。
“昨晚我在网上查到了他的作品,他在权威期刊上发表过几篇学术论文,他的论点几乎都是被认可的,我还看到不少权威引用他的论点,那时候他还很年轻,那么的优秀……”秦意抓紧了被单,“周牧泽,他真的,叛逃去了日国吗?为什么是日国?”
她现在都无法相信姜祐宁是叛徒的事实,他看起来是个很好的人,她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叛逃,背弃自己的祖国,要去过见不得光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