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个反应告诉凌漠,山魈他们的组织,真的是叫“守夜者”。
“我回答这个问题吧。”凌漠说,“我们行事,是在法律框架内进行的。所以,我们才是合法的守夜者组织。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在背抵黑暗,守护光明。而你们呢,在法律框架外行事,号称替天行道,其实就是在践踏法律、违背公正。你们是在制造黑暗,抹杀光明。所以,你们顶多是个冒名顶替的守夜者。”
山魈猛地抬起头,咬着嘴唇,下巴在微微地抖动,瞳孔也随之放大。她注视着凌漠,眉头紧锁。凌漠知道,这一次的刺激,让她产生了“战斗反应”,她虽然很愤怒,但是因为缺乏自信,而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言语或者肢体上的反击。
凌漠微微一笑,用稍微夸张的动作收起了徽章,昂着头,微笑着。他希望用自己的这种“傲慢、嘲讽”的表情来刺激山魈,让她在愤怒的情绪下,失去心理防线。
“所以,你是来羞辱我的?”山魈咬着牙,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这次并不是希望从你嘴里知道一些什么。”凌漠保持着他傲慢的表情,说,“我只是来告诉你,你们的老大很快就会服法,等到他被关进去以后,你们其他人也就嘚瑟不起来了。”
听到“老大”二字,山魈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却没有说出来,而是低下头,沉默不语。
“你就没点什么要告诉我吗?立功可以减刑哦。”凌漠试探着问道。当然,他很清楚,无论怎么刺激,山魈都不会轻易交代出她的老大。
山魈想了想,说:“你真是太幼稚了,你以为我那么傻吗?我杀了这么多人,肯定是死刑了,我不会再说些什么。”
这句话没有出乎凌漠的意料,但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他在那一刹那,发现山魈的面容变得煞白,嘴唇在剧烈颤抖,双手也在颤抖。这是内心出现剧烈恐惧而出现的微反应。
“她在害怕?她在害怕什么?”凌漠深思着。
看到山魈的表现不太正常,看守员建议凌漠终止审讯,以防出现意外。凌漠点头同意了,因为今天需要从山魈嘴里知道的信息,都已经知道了。而且,他还得到了一些意外的信息。
山魈的剧烈反应,显然不是在害怕她的老大会被抓住,而是在害怕与她老大再次见面。因为她私自办手机,而让守夜者组织找到了破案的突破口,她无论如何是难辞其咎的。可是,要知道,被抓住的犯罪嫌疑人在看守所里关押,是要分性别的。男性和女性是不可能被关在一个号房里的。那么,这就说明,他们的老大,也是个女性?
和萧朗他们一样,凌漠的脑海里,立即出现了那个辅警罗伊的话:“一个女人,一见面就把我打晕了!”
对手组织真的叫守夜者,黑暗守夜者的首领是个女人,山魈不认识唐骏,不认识董连和,再加上自己整理的唐骏活动时间线表格的印证,凌漠更加确信自己内心的判断。唐骏绝对不是黑暗守夜者组织的首领。可是,他会不会是“被动”内鬼呢?
一切信息,都重新回归到了唐骏那个被调换的手环上。
这个手环,是让唐骏最具疑点的一个物证,同时,也很有可能是为唐骏洗清嫌疑的最好物证。想到这里,又是辗转反侧一夜未眠的凌漠决定,去找唐铛铛!
可是让凌漠意外的是,在他找唐铛铛之前,唐铛铛先找了他。电话里,唐铛铛的声音充满了坚定,似乎和之前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不太一样了。
很快,两人在守夜者组织的教官办公室里见面了。
“铛铛,想来想去,我还是有些问题需要问你。”凌漠盯着唐铛铛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关于老师的,手环。”
唐铛铛抬眼看了看凌漠,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心想,这个时候凌漠来问这个问题,很显然印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测。手环的步数不统一,最直接的解释,自然就是被替换了。
凌漠问道:“铛铛,我想问你,你对老师的这个手环有什么印象吗?”
“他戴了好几年。”唐铛铛说道,“我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一直戴着,只有洗澡的时候才会摘下来。”
“从哪儿来的呢?”凌漠接着问道。
“我印象中,他有一天拿回来这个盒子,包装好的。但是我看到包装盒外面有透明胶粘着一小片礼品纸。”唐铛铛说,“我觉得应该是有人用送礼物的方式给他的。”
绝对不是送礼物这么简单。凌漠这样想着。毕竟这个年龄的朋友之间送礼,不会送这么“轻”的礼物,更不会用礼品纸去包装。老师在把手环拿回来之前,把外包装的礼品纸撕掉,似乎在遮掩着什么。
“那你注意过吗?”凌漠追问道。
“有一次爸爸在洗澡,手环放在客厅。我在客厅看书看累了,就顺手拿起来把玩。”唐铛铛说,“除了感觉做工精细,比其他手环重一点,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老师看到你在把玩手环吗?”凌漠的关注点并不是在手环本身。
“洗完澡就看到了。”唐铛铛回答道。
“然后呢?”
“没然后啊。”
“他没阻止你?”凌漠急忙问道。
唐铛铛心中一动,大概明白了凌漠的意思,于是坚决地说:“没有。”
“那平时,有没有和老师交往甚密的人?”凌漠追问道。
“没有。”唐铛铛依旧斩钉截铁。
此时,唐铛铛的脑海里,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和凌漠的这几个问题结合了起来。
既然父亲的手环被人刻意地替换过,而且凌漠刚才询问的意图,明明就是在看父亲对这个手环有没有保护、警惕的意识,这说明父亲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送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手环。这个莫名其妙的手环,很有可能就是对方窃取资料的通信设备?
凌漠既然询问父亲经常交往的人有哪些,而且父亲在审讯完山魈之后深夜独自出门,似乎是急着要去见某人。关键是父亲被杀案立案之后,来询问信息的都是组织内部的人员,那是不是说明父亲被杀案是涉及某组织的重大案件?是不是和山魈背后那个神秘的组织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
唐铛铛对父亲产生了疑惑:原来,从小到大相依为命的父亲也有她不了解的一面。
“凌漠。”唐铛铛咬了咬嘴唇,说,“对于究竟是谁杀了我爸爸,你们现在有头绪了吗?”
凌漠避开唐铛铛的眼神,说:“你放心,我们正在竭尽全力调查。你休假的这些天,自己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去哪里散散心?”
唐铛铛注意到了凌漠回避的眼神,于是不再追问,说:“昨天,我去妈妈的坟上看了看,不知道此时爸爸妈妈是不是在一起了,希望他们在天上都能幸福。”
凌漠猛地抬起头,看了看唐铛铛。虽然她的眼角闪着泪花,但脸上却有一种坚毅。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唐铛铛说,“每年清明、冬至,爸爸在带我祭拜完妈妈之后,都会独自去祭拜一个人,那个人是……董叔叔。”
“董……”凌漠说,“每次都是老师一个人去,还是有人和他一起去?”
“爸爸说距离太远,没有带我去过。”唐铛铛说,“所以,有没有其他人,我也不清楚。”
“凌漠!可算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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