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1 / 2)

“您都说了,他没有亲戚朋友,怎么生活呢?”凌漠问。

陈方园又笑了笑,说:“坐了二十多年牢,表现良好,那一定有不少积蓄,你说呢?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也许这个抠门的人并不会舍得花他的辛苦钱。抱歉,两位警官,我已经耽误了半个多小时了,如果还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让前台转达给我,我抽空用电子邮件回复你们吧。”

说完陈方园站起身来,稍一颔首,转身离开了会客间。

“哎,哎,哎!这什么态度啊这是?!”萧朗急了,说道。

“没办法,找不到他有哪里做得不对。”凌漠笑着耸了耸肩膀,靠在沙发上思考了一会儿,掰着手指头说,“这个律师虽然傲慢,但是从微表情来看,他没有说过一句假话。我现在至少能得出几个推论:一是根据他听到你那一句‘无异于害死了他’时的惊愕反应,说明他并不知道雇主让他捞出杜舍的真实目的,所以他不是黑暗守夜者成员,或者说不是崔振的人。二是他努力回避雇主,而强调‘法律援助’,说明雇主有明确的指示要保密身份。所以,无论我们用什么手段,律师都不会透露雇主的。当然,以我们的角度来看,很容易判断雇主就是崔振。三是他一直对于‘收钱’这个词有所回避,可以推出是崔振给了他一大笔钱来捞人。既然我们知道崔振的终极目标就是复仇,那么她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展开这个举动。四是陈律师透露出杜舍‘抠门’的时候,微表情是轻蔑,这显然就是实话。杜舍不舍得花自己的辛苦钱,那么自然不会租房子或者开宾馆住。所以,派出所的排查是无效的。”

“厉害啊!”萧朗瞪着眼睛,说,“能捋出这么多线索,不愧是我的马仔!”

凌漠哭笑不得,说:“是啊老板,你冒失的问题和话语引出他的微表情,才是关键之所在。”

凌漠一句话让萧朗转忧为喜,他吹着口哨开着万斤顶回到了组织基地。

“对,凌漠分析得有道理。”萧望听完二人的汇报,说道,“杜舍应该是自寻住处。一来可以省钱,二来也可以躲避崔振。”

“有人去找他寻仇,这是我在狱里就和他说过的。从杜舍的人格分析来看,他对于这种事情一定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所以他一定会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身。”凌漠说。

“南安这么大。”程子墨有些垂头丧气。

“没关系,我可以试试。”唐铛铛说,“既然他们是坐飞机回来的,咱们又能查到机票信息,我可以试试从机场开始进行视频追踪。”

“需要我姐来帮忙吗?”程子墨突然想起了自己家里有个图侦技术专家—程子砚(7)。

唐铛铛微笑着摇摇头,说:“子砚姐姐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可以自己试试看。”

“那这件事就交给铛铛了。”萧望鼓励似的朝唐铛铛微笑了一下,又正色道,“最近微博上传着一个热门视频,舆情监察的同事转给了我爸,他又转给了我们,我觉得大家有必要分析一下,视频发生地是不是在南安,和黑暗守夜者有没有关系。”

视频是夜间拍摄的,但是没有拍摄摄像头的识别号,也没有具体日期。画面的左上角有个“星座云”的字样,右下角是发生的时间,凌晨一点半左右。

画面显示的区域,是一个十字路口,路边是整齐的绿化带和人行道,画面的一角还能看到灰色的墙砖。看上去,应该是某个商场或者写字楼的楼外摄像头照射的区域。红外监控摄像头照射下的画面非常昏暗,呈现出轻微荧光的颜色。

半夜三更的路口,连一辆车都没有,更别提行人了。几棵法国梧桐在路灯的照射下,在路面上投射出诡异的影子。

不一会儿,一个男人摇摇晃晃地向摄像头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不正常的步态,像是喝醉了一样。男人是个瘦高个儿,看不清眉目,穿着黑色的衣裤,戴着一顶棒球帽,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中。他穿过马路,扶着路边的梧桐树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用那蹒跚的步履往前走。越来越接近摄像头的时候,他像是突然听见了什么声音,猛地向自己的头顶上方看去。很快,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从天而降,将他瞬间覆盖。大体积的坠落物落地的时候,激起了地面大量的灰尘,在这不清楚的监控画面中都能看到,让人能感受到那股巨大的冲击力。

正常情况下,被这种高空坠物砸到,肯定是没有生还的希望了。不过,在广告牌坠落一分钟后,它开始微微颤抖,然后猛然被掀开。当然,这个广告牌显然不是什么人工智能或者精怪,它是被压在下方的瘦高个儿男人猛然推开的。即便无法感受这块巨大广告牌究竟有多重,但男人不仅奇迹般生还,还能一把将广告牌推开,实在是让人咋舌。

男人坐在广告牌的旁边,似乎是受伤了,休息了一会儿,然后猛然站起,小跑到了摄像头的一侧。出于角度的原因,看不清这个男人是在爬墙,还是攀登排水管什么的,只能看到男人的衣角噌噌噌地上升,然后消失在监控之外。

“壁虎?”萧朗第一反应就是那个爬炸药库的壁虎(8),他说,“可壁虎不是死了吗?(9)”

“是死了,我还尸检了,尸体都火化了。”聂之轩说。

“这段视频最近在网络上到处传播,很多人都说这是个超级英雄什么的。”萧望说,“也有一半的网友认为这是做的特效,吸引人眼球的造谣视频。”

“因为视频没有来源、没有日期,所以感觉还真挺像制作的特效。”唐铛铛说,“不过,以我的经验来看,这个视频没有一丝特效的痕迹。”

“是啊,很多专家看过,都认为这不是后期特效的结果。”萧望说,“毕竟引起了舆情,很多人也在寻找这个视频的发生地,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是写字楼或者商场自己装的监控。这个‘星座云’就是星座智能公司推出的家庭监控系统,任何人都可以买到。”

“肯定是因为广告牌跌落,怕受惩罚,所以这幢写字楼或商场刻意要隐瞒此事,没有报警,所以警方不掌握情况。”程子墨说,“可能是事发单位的视频管理者为了吸引眼球、博取关注,偷偷把这诡异的视频给放出来,却隐瞒了上传信息。这种事在网上比比皆是。”

“那个什么‘星座云’的公司,找不到来源吗?”萧朗问。

“因为视频量太大,所以即便能找到,也是需要时间的。”萧望说。

“是不是南安呢?”萧朗说,“看这法国梧桐树,倒有点像,我们南安到处都是梧桐树。”

“很多城市到处都是梧桐树。”萧望笑着说,“只可惜这种十字路口实在是毫无辨识度,无法直接判断是不是我们南安。我在想,这个男人掀起广告牌从下面钻出来的时候,广告牌的正面露出了一点。不知道铛铛能不能把图像处理清楚一点,看广告牌的正面大概是个什么模样,从而能不能推理出是什么广告。然后,我们再找广告商,看他们在哪里投放广告……”

程子墨突然打断了萧望,说:“凌漠,你这脸色白得吓人,你是不是又要晕?”

凌漠眉头紧锁,一脸痛苦地盯着电脑显示屏,挥手打断了程子墨的话,过了一会儿,说:“不用望哥说的那么麻烦了,这确实是我们南安,广告牌是国际大厦顶部的招牌。”

萧朗愣了一下,说:“别开玩笑了,你记忆力就算是再好,也不至于把南安整个市区的十字路口都记住吧?还有,别过度用脑啊马仔,不要透支身体,后面还有你发挥作用的时候。”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凌漠看了眼萧朗,差点被他那种故作老成的样子逗乐,说,“你们还记得‘高速鬼影’(10)的案子吧?当时那辆中巴车开到了南安国际大酒店,并且在酒店大院等候那一车人。”

“记得。”萧朗抢先说道。

“当时我们反复观看了汽车里的监控,对吧?”凌漠说,“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的车头就是面向国际大厦的。虽然看不到国际大厦楼顶的招牌是什么样的,但是我非常清楚这几棵法国梧桐的位置,还有红绿灯的样式,还有这灰色的墙砖。最有辨识度的,是这种小方块似的地砖,还缺了几块,这几个月过去了也没修。不会错的,这栋大楼就是国际大厦!”

萧朗听得瞠目结舌。

萧望想了想,说:“我相信凌漠的记忆力,你们现在就去那里勘查!我和铛铛留下,希望可以尽快研判出杜舍的住处。”

南安国际大酒店和国际大厦同属一家公司,两座建筑呈现出双子楼的姿态矗立在南安市区。因为修建的年代久远,所以双子楼也不算太高,每幢十五层。

国际大厦的门前,马路上车水马龙,人行道上熙熙攘攘。一块巨大的薄铁广告牌竖立在屋顶边缘,上面有四个大字—“国际大厦”。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平静祥和,完全不像是刚刚发生过意外事件的地点。

但是那灰色的墙砖、翠绿的法国梧桐、小方块形的地砖和特殊形状的红绿灯,分明就是视频中的地方。

萧朗横屏拿着手机,站在国际大厦的楼边,看看手机,再看看眼前的景象,说:“嗯,确实是这里,没错了,我的马仔就是牛。”

“到底是马还是牛?”聂之轩笑着指了指萧朗头顶的摄像头,说,“就是这个摄像头拍的了。”

说完,聂之轩也伸头看了看萧朗的手机,数了数人行道上的地砖,蹲到视频中相应的地点,看了看,说:“子墨你看,这里的地砖果真有金属物体刮擦的痕迹,这里应该就是事故现场了。”

聂之轩和程子墨蹲在地上勘查了半个小时,时不时地拿出勘查箱里的棉签提取一些物证。站在一旁的萧朗百无聊赖,突然拿起手机看了看,兴奋地说:“凌漠,你们在这里继续勘查,我有事先走,回头我们组织里见。”

说完,他直接开着万斤顶离开了,留下了凌漠等三人面面相觑。

“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急躁的性子。”聂之轩哭笑不得,指着一块地砖上的痕迹,对凌漠说,“你看看,这是什么颜色的斑迹?”

“血?”正在大楼一侧观察楼体外侧排水管的凌漠转头问道。

“是的,四甲基联苯胺(11)反应是阳性,肯定是血。”聂之轩说,“虽然大马路上的血迹证明效力不是很强,但毕竟是在特殊的地点,还有不少血迹,我认为这就是视频里的人在被广告牌砸到后,受伤流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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