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唢呐奏出的喜乐响了一路,南星咬着下唇,手里的喜怕被她扭得不成样子。
她头一次成婚,从神经到身体都绷得紧紧的,以至于到了安王府后,晕乎乎的接受册封,机械的按照礼官的引导完成了拜堂流程,然后等着安王所属的下臣一批接一批的拜见,再僵硬地登车进宫奉礼。
皇帝垂危,他们只在殿外行了跪拜礼谢恩,旋即去皇后所在的永和宫拜见。
皇后和菱贵妃当年斗得你死我活,皇后自然是不待见安王的,她只提了一嘴愿他们和睦恩爱,别的没再多言。
南星全程盖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看不清皇后和其他人的脸,安王似乎跟她悄悄说过什么话,可是喜乐太大声,她没有听清。
回到王府,她口干舌燥,疲惫不堪,提线木偶般完成剩下的礼仪,礼官喊迎王妃入婚房的那一刻,她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到了婚房,南星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甚至觉得沾上枕头就能马上睡过去。
任谁寅时起床,一折腾就是一整天,都会累得骨头散架,况且为了减少出恭的次数,她一整天都没喝过什么水,连饭菜都没动过几筷子。
琳霄贴心地端茶碗过来:王妃,茶。
嗓子都要冒火了,南星接过饮下一整碗,总算觉得又活过来了。
思雪捧着一碟糕点,心疼地说:王妃,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她确实饿了,拈了块桂花糕从盖头底下伸上来,怕粉屑沾到婚服,小口小口地吃。
王妃,待会儿王爷绝对会被他们灌醉,奴婢先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备上醒酒汤
琳霄的话未说完,响起了敲门声。
殿下不止会被灌醉,还会体验一次难忘的闹洞房呢!
是何琰羽带笑的声音,琳霄过去开了门,然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外面何止他一人,乌泱泱跟着十几个护卫,连平素一本正经的顺丘都来了。
南星察觉出不对劲,撩起盖头一角,见到那么多人也愣住了。
何琰羽笑嘻嘻地探头:南星姑娘不对,王妃!不介意我们来闹洞房吧?
他眼睛滴溜乱转,肚子里坏水哐哐响。
有他缓解气氛,南星反而放松下来,没那么紧张了,想起他们算是她和安王的媒人,她莞尔,点头。
何琰羽嘿嘿坏笑,一步步走近几位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神似不怀好意的采花贼。
楚其渊这边,自从新娘子进门后,他便心不在焉,怕弟兄们耻笑,面上还要装作云淡风轻的接受每一桌的敬酒。
他是不易醉的体质,加上何琰羽提前给他吃了一颗特制的解酒药,干脆来者不拒,杯杯入腹。
他一心想着喝完所有人递来的酒杯,然后回房陪娇妻,奈何不少人扯着他的袖子嚷着不够,接二连三灌了他好几壶。
这些不依不饶的人里,当属他兄弟那桌最甚。
太子病了没来,十二皇子说感染了风寒,所以在座的是诚王和其他七八位未及弱冠的弟弟,其中诚王闹得最欢,大喊着不信灌不醉他,特意喊人送上一坛烈酒。
九弟,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不许拒绝哦,也别气得打哥哥,不吉利的。
九哥喝!九哥喝!弟弟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同声起哄。
其他宾客见了,湊热闹地打拍子。
气氛使然,楚其渊不得不拍开酒坛封泥,妥协之前,他对诚王意味深长地说:五哥,我也有一份福气送你,到时你可莫要推辞。
诚王是直肠子,哪里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什么困境,没心没肺地笑:咱们不说远的,今儿个你洞房花烛,你的福气先来,不过你得再来一坛!
说着,他的侍从又送了另一坛烈酒上来。
诚王故作高深的介绍:第一坛是西域烈酒,不胜酒力之人闻了就熏歪了身子,这第二坛是北戎美酒,再刚猛的汉子一口就放倒!
有人扬声喊道:诚王殿下,你这不是存心让安王殿下入不了洞房嘛?
喜事不忌口,宾客哄堂大笑。
诚王笑呵呵:还不兴本王现在就开始闹洞房?
好,很好!楚其渊别有深意地微笑,抓起酒坛豪迈地饮下,惹来如雷的掌声。
两坛烈酒下肚,饶是他千杯不醉也花了眼。
反正每一桌都敬过酒了,他借机装醉,身子歪歪斜斜地说再来、本王还能喝,引来宾客更欢腾的笑闹。
护卫机灵的上前扶稳他,对宾客道:殿下醉了,属下先行送殿下回房,各位大人请尽兴。
看安王醉得不轻,本想跟着闹洞房的人良心发现,转头和友人三三两两的玩起了行酒令。
到了婚房外,楚其渊眸光清澈,站直了身子,那烈酒是厉害,不过他还未到烂醉的程度。
不想酒气熏着他的王妃,他先去洗漱一番。
再次回到婚房外,楚其渊抬手轻敲,体贴的隔了一会儿才推门入内。
婚房空荡荡,哪里还有新娘子的人影,他的笑意顷刻间僵在了脸上。
隐匿在屋顶上的护卫倒挂出半个身子,好心提醒:殿下,何大夫说要闹一个不一样的洞房,所以他们把王妃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