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哥,需要特殊服务么作者:一派大度
第4节
当时的场景现在想起来似乎太过混乱。但费汉龙还记得被自己如何将人打翻,如何骑在那人身上一记一记打在他身上。那人的哀嚎,狰狞的面孔,身上的疼痛。这似乎都是很远很远的事情。他赤红着眼,被背后的人一棍子打趴。铁链和钢棍摩擦的声音刺耳至极,让人汗毛直立。嘴角似乎有血蔓延,和眼眶的颜色相近,一片赤红。
“问你话呢!发什么愣,你家长电话多少啊?!”
费汉龙看着眼前大腹便便的民警,目光有些呆滞。接着他低下头,嘴角蠕动了下,有些刺痛:“1356369。”
“喂?”原本还在奇怪今天费汉龙为什么没来给自己做饭的张布迪停下还在键盘上还在敲动的一只手,脸上慢慢没有了表情。
第二十章
张布迪赶到警察局时,费汉龙正呆呆的坐在大厅的椅子上。身边还有两个小年轻,看起来都不大,稚气未脱。张布迪进来的动静让一张办公桌后面的民警抬头看了他眼,接着又低下头去继续写手上的报告。
费汉龙的一边嘴角被揍裂了,血已经止住,凝结成暗红色。脸上还有一些红肿和青紫遍布,看起来狼狈又可怖。张布迪走到他面前,不知前者有否发现,可是他没动。
那个民警起身:“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接费汉龙的。”
费汉龙几不可见的颤了下,缓缓的低下了头,把自己的神情隐藏在黑暗里。
这次的聚众斗殴事件并不算小,两人轻伤,一人重伤。有六个事件当事人在逃还未归案。
报警的是农家乐的老板,要求闹事者赔偿他店里所有的金钱损失。在医院里躺着的两方人都不打算追究对方的刑事责任。具体事项民警并没有对张布迪细说,只道赔偿事宜要等在逃的那几个社会人归案之后再做定夺,之后会再通知费汉龙。
那位民警问了张布迪是费汉龙的什么人。
张布迪只说是费汉龙表哥,他的家长现在不方便过来。
民警没有细究。带着张布迪去交了释保,中间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现在未成年人的教育问题。叫张布迪把人领回去后好好管管,不然这小孩长大后大半就得又是一个社会渣滓,算是就这么废了!他讲得一点也不客气。张布迪抿着唇角遥遥的看了眼还是坐在大厅没动的费汉龙,点点头。
张布迪将小孩领出警察局,一路都没有说话。费汉龙跟在他身后有些局促,想问他现在是不是不管自己了,可以各回各家了,还是要自己跟他走。可他话在嗓子眼滚了两滚又吞了下去。说不出口,嘴像是被胶水胶住了似的半点也张不开。他就这么愣愣的隔得远远的跟着,浑身伤痕狼狈到了极致。
张布迪走了没多久,停下了,这里是个收费停车场。
他开了车门,自己坐进驾驶座。还是没有说话,没有看费汉龙。
费汉龙只得就这么像个傻子似站在那辆白色路虎的旁边,低头无语,难堪得很。
“自己进来,还用我下来给你开门?”张布迪声音一点起伏也没有,叫人听不出情绪。
费汉龙的腿在抖,很细微的抖,控制不住。不走路,一停下来,腿上的肌肉就一跳一跳的,他越紧绷越是明显。张布迪对他说话的那一刹那更明显了,藏都藏不住,浑身像是被扔上岸的鱼狠狠的跳了一下。张布迪都看清了。他抿抿嘴角,不自觉的软了些微:“上来,带你去医院看看。”
费汉龙伸手去开车门,却发现自己的手也抖得不成样子。他紧咬着牙关坐进了车后座。
医院似乎是个白天和夜晚从来都不缺人的地方。人多却也幽静,很奇妙的一种气息。
晚上人少,张布迪领着小孩挂了号几乎没有多等。一个年轻的医生接了费汉龙的病历表。他捏着费汉龙的下巴左右转了转,道:“张开嘴我看看。”
费汉龙张了张嘴,却不敢张大。他知道自己的嘴角裂开了。早已经麻木不疼了,可他还是不敢张大。
医生直接带着白手套翻开他的嘴唇,动作利落的拿灯照了眼:“创口很深,要缝针。”
“身上还有其他地方受伤么?”
费汉龙极轻的点点头。
“把衣服脱了。”
费汉龙把衣服掀起的时候,张布迪不自觉的把视线转开了,视觉冲击太大。
属于未成年了干瘦的身体上布满了大片大片青紫的地方,有些地方甚至已经肿的发亮。这些伤口也许移到张布迪身上就不会让人有这么大的冲击,因为那副身板实在太瘦了。
医生按按费汉龙胸口上的一片淤青:“很疼?”
费汉龙闷哼了声,点点头。
他又摸了摸,说:“转身。”
手臂和背上他都到处捏了捏,捏到手臂的时候费汉龙不自然的收了收手。他问:“腿上有伤口么?”
费汉龙不自觉的视线往张布迪站着的地方瞟了瞟,然后闷闷的摇了摇头。
医生颔首:“去拍x光吧。小手臂和肋骨可能骨裂了。”
“好。”
张布迪和小孩出外伤科,费汉龙却停住不走了。张布迪回头看他。
“我……身上,没带钱。”
“嗯。”
费汉龙越发耸起肩,微微弓起背:“我一定会还你。”
“我知道。”
费汉龙背触碰到了墙壁,他顺势慢慢的倚了上去:“对不起。”这件事不该扯到你身上。
“嗯。”
“谢谢。”你真的来了。
“嗯。”张布迪其实并不太确定小孩这两句话是不是他理解的意思。可是奇异的,无论费汉龙想表达的是什么,他原本那一腔没有找到发泄途径的怒气,就像是被扎漏的气球。一点点的瘪下去,漏光了所有情绪。剩下的,还有一点他尚未发觉的酸软。
处理完身上大大小小的所有伤口,医生又对张布迪交代了伤口之后要注意的一些事项。费汉龙就坐在他身边,两人一起静静地听完。
出了医院已经是算是深夜。张布迪载着费汉龙没问他现在住哪,费汉龙也没问他去哪。就像理所当然,两人回到了张布迪的那间小套间。
张布迪保持着一套也许只有他自己能理解的体贴。这种时间显然不适合用来提问和解答,任何事都一样。于是他没说话,进卧室里抱出自己的那床被单放在沙发上。费汉龙之前用过的那床现在就安安静静的铺在卧室里。
“时间不早了,你进去睡吧。”
费汉龙看了眼沙发,没动也没说话。
张布迪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要洗澡么?”
“自己能洗么?”
费汉龙依旧低着头,张布迪也不出声。半晌,小孩点点头,走了。
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起来,费汉龙的嘴角就肿了,缝针的地方肿得油光发亮。活像东邪西毒里的梁朝伟。张个嘴都显得困难万分。身上的伤口还一阵阵的发痛,尤其骨裂的地方。简直连躺都躺不住。
张布迪敲门进卧室的时候就看见费汉龙整个人藏进被单里缩成了个不规则球形。一根头发丝都看不着。
张布迪皱着眉,再次敲了敲门:“我已经和你们部门主管说了你请假。”他顿了顿:“……起床,我刚刚叫了外卖。”看着小孩还是没反应,张布迪静静地在门口站了会,转身走了。
直到中午午休时间都过了,张布迪看了眼时间眉头间简直千沟万壑,再次进了卧室,站在床头,轻拍小孩:“醒醒。”
也不知被窝里的那人是醒是睡,硬是岿然不动。
“再不起来我就掀你被子了。”
费汉龙在被子下动了动,想说话,可是嘴唇竟然因为长时间没开口被伤口流出来的血粘住了,他使劲张了张嘴,这才使上嘴唇和下嘴唇分了家,声音有些哑,有些大舌头甚至还模糊不清:“我不饿……别管我。”
张布迪板着的脸已经隐隐有些发黑的趋势:“起来,我看看伤口。”
费汉龙竟然把身体缩得更紧了。
好,这下张布迪那张脸算是彻底拉下来了,他一语不发,伸手就去扯小孩的被子,三下两下就给扒开了。
费汉龙没有挣扎,只是把脸深深地埋在了臂弯里头。叫人一点都看不着。
张布迪气笑了,把小孩从床上拽起捏着人手腕轻哼:“小手臂骨裂着呢,别跟我较劲。”他往旁边拉了拉,没使多大劲。第一下,没拉开。他眼皮跳了跳,干脆拉着费汉龙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就开始上硬劲儿。硬生生将小孩的手腕拉开,这才瞧见了正脸。好悬没被唬一跳,怎么才睡一晚上,小孩这脸就像是捂发的面团,硬生生浮肿了一圈啊。再加上脸上这一块那一块的青紫,实在不能看了……
张布迪的眼角不自然的跳了跳,忽然就不气了,看着这张脸他也起不起来……费汉龙没勇气抬头看张布迪,就像是叫人扒开了羞耻布,他现在要是还能看见表情,说不定就是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样,还硬咬着牙憋着。
张布迪一下就无师自通的明白了小孩这是自尊心在作祟,他一点没表现出端倪,撸了吧小孩的头发:“别一整天都躺床上,起来吃饭。”
说完就径直走出了房间,留给小孩一些收拾自己情绪的空间。
把中午给费汉龙叫的外卖塞进微波炉里转了两圈。半响费汉龙总算磨磨蹭蹭得从卧室里挪出来了。
张布迪瞟了眼,这回看的更清楚了,嘴角肿起,苹果肌有点小裂口,也是肿的老高,还青了片……这都赶上毁容的程度了,哪还瞧得出平时还有点小帅的样子。实在够呛,这小孩拿脸去挡人家拳头的吗?……
也亏张布迪还记得他嘴角有伤,叫的是粥。不然要现在这样,人还能往嘴里塞什么?说话都费劲。
可就算是粥,费汉龙也难住了。他拿着勺子往嘴里倒了两口,真是倒,只挨了点勺子沿一点点的等粥流进嘴里。没一会他又把勺子放下了,现在多饿他都吃不下去了,吃一口溢出来半口也就算了,还老感觉往伤口那个洞里漏的,那滋味……
“不吃了?”张布迪原本坐在沙发上看手提,餐桌边突然一点动静也没有了,他这才回头。
费汉龙擦擦嘴角流出来的汤,摇摇头。“……吃不下。”没等张布迪反应,他自己转头回了卧室。
之后张布迪一直都没有再叫他。费汉龙也在床上窝了一天,一直没起身
第二天起来,费汉龙就对张布迪费劲的表达想要回家的意愿。
张布迪看了他眼,小孩的脸还是没变化,跟昨天一样,不一样的只是费汉龙不去藏着掖着了。他问:“回家?不住朋友家了?”
费汉龙想了想自己花钱租的房,自然是自己家,于是他点头。
“行,把你家长电话给我,我叫他来接你。”
费汉龙呆了呆,想笑,但脸皮是僵的,嘴角也提不起来。只好无奈的含糊不清道:“他忙,这时候上班呢。”
张布迪点点头:“去,去浴室里照照镜子。”
费汉龙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伤口,心里还酸了下:“没多大事儿!我自己能回去!”
张布迪奇怪的瞟了他眼:“我是怕你吓到路人。”
“要再背点吓到心脏病人,你就等着吃官司吧。”
费汉龙:“……”
“想回家我没拦着,什么时候人来接你,你爱去哪去哪。”张布迪边敲电脑,边漫不经心道。
“……”
就这么着,费汉龙活活在张布迪家吃了六天的稀粥,头三天还顿顿是外卖。等费汉龙稍微恢复点行动能力就忍不下去了,整一个满口化学香精味儿,怎么吃都不对味,奇了怪了张布迪怎么就尝不出来。带着口罩口齿还不清楚他就嚷嚷着要去菜市场买菜,被张布迪给拦住,最后他只好无奈的把买菜的活儿揽到了自己身上。张布迪不是尝不出来,就是懒,唯独懒在这件事上。
第二十二章
好不容易等身上的伤都消肿下去,嘴角的线也拆了,六七天时间就这么消磨过去了。
费汉龙站在浴室洗漱台前,脸使劲的往镜子前凑。苹果肌消了肿,小伤口也结痂了,可还是青色一片,嘴角还留下疤,多亏是口腔里的伤口面积大,口腔外的较小。要不仔细看,嘴角那点比黄豆差不了多少的针疤还看不太真切。小孩摸摸嘴角,摸到了个小硬粒。我擦,这两边嘴角是不是有点不对称啊,别是以后都歪嘴了吧……
费汉龙皱着眉颠儿到客厅,对张布迪戳戳自己刚愈合没多久的嘴角:“哎,你给我看看,我这嘴是不是歪了啊……”
张布迪张大boss正捧在手提再看自己公司在网络上的新产品呢,听小孩的声,头都懒得抬一下:“嗯,歪了。”
“……”什么叫自讨没趣?小孩儿耷拉着双死鱼眼就走开了。
原本盯着电脑频幕看得目不转睛的张布迪嘴角特矜持的提了提,等闷骚够了,这才抻长脖子对卧室里面的小孩高声问道:“骨裂的地方还疼不疼?”
其实没多大事,骨裂的小手臂和胸口在回来三四天后就消肿,现在要不去碰,痛觉简直微乎其微。可费汉龙还是特谨慎的回问一句:“还行……问这干嘛?”
果然张布迪下一句就没叫费汉龙失望:“要没事了,明天就上班去吧。”
看,这人怎么可能会关心人?费汉龙立刻抱着胸口就倒床上:“哎呦我去,疼,真他妈疼死我了!”
那动静嚎的中气十足,张布迪听得真切着呢,当场就气乐了:“嚎,再嚎大点声,让楼下听听是谁大中午的不午休在这吊嗓子。”
卧室里那声音一谧,接着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真是自作自受,不作不死。费汉龙边咳边抱着胸口缩成了虾米。还不敢抱实了,疼,是真疼,一阵阵的疼!
这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唬了张布迪一跳,一进卧室就看小孩脸都憋红了。不过也没持续多久就是了,没一会费汉龙自己就停下了,一抹脸上,眼泪花都出来了。他一脸悲愤的指着张boss控诉:“你丫就应该姓周。人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才养了几天啊?你这就赶着我回去上工!”
那眼神真够天可怜见的,张布迪不自觉地就虚了,可就不服软,特嫌弃的看了费汉龙眼:“娇贵。”让后施然然转身走了。那背影别提多硬朗,别提多飘逸了。
费汉龙悲愤捶床,可捶着捶着又没出息的笑了,连背影都他妈帅毙了!
等人张董接完一个电话回来,小孩这点气性早不知是不是跑回八百年前去了。这会儿又是笑成了一朵向日葵。张布迪都习惯了,这小孩脑回路诡异,也挺逗。他说:“晚上我不在家里吃,陈长庚叫我去他家喝酒。你去吗?”
费汉龙眼睛一亮,接着又黯了下去:“我去干嘛啊,看着你们喝?”他又摸摸自己的脸,这就叫没脸出门。古人造的词真他妈太形象,太精辟了!
张布迪想想也是,这一身伤口半新不旧的,肯定要禁口。他舒心一笑:“那我自己去。”
费汉龙这会儿还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最近几天吃饱了没事干就是睡得多。闲的都快要长草了,可苦逼得还什么都干不了。
张布迪房间里还有个台式电脑,可费汉龙坏就坏在他伤了一只手。lol都不给劲儿。只好一部接一部的搜小电影。看电影看到十一二点那都是常事。
今天张布迪不在家,他不知怎么的就更加睡不着了。看视频都能看的心烦意乱,进度条都快到底了,他硬是没看出主角是谁。
站起身来来回回的在卧室里走了两圈,目及之处都是张布迪生活的痕迹,哪怕鼻尖闻到的,都是张布迪的气息。
之前几天被浑身的伤口折磨的够呛,费汉龙脑子基本上就告别自行车了,哪还在乎得了这些。
可今晚,屋子的主人不在,他心里却反而像被猫挠了一爪子,躁动不安。也许,就是因为那人不在……他就是个怂货!费汉龙抿了抿嘴角,鬼使神差的就打开了平时经常混迹的一个圈内网站。
费汉龙看着视频下载完成的窗口,起身把房间门反锁上,这才坐下戴上耳机。
没多大会儿,激烈的喘息声一声声的从耳机里溢出来。费汉龙心虚又看了眼房门,微微调低了音量……
张布迪其实自从肩膀受伤后就很少出门。公司已经走上一套完整的运作流程,他去和不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最近的酒局少了而已。中国人饭桌上谈生意这是人尽皆知。索性,最近也没什么新业务需要他出面去谈。
本来今晚的酒局他也没打算留多久,可架不住刘心田和陈长庚会闹腾。张布迪几次说走都脱不了身,最后一拍桌也就陪着他们喝到了酒局结束。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张布迪自己开出去的车到底还是没有开回来,打的出租。
张布迪本以为小孩这个时候已经睡着了,可是卧室门底下的缝隙还能看到亮光照射出来。张布迪抬手看了眼表,还得眯着眼才看清,快要两点了。
以为是小孩睡觉忘了电脑,张布迪轻手轻脚的走到卧室门前想要开进去,却发现小孩吧门给锁了……他捏捏鼻梁转身刚想走,卧室里突然一声闷响,还有椅子倒地的声音。
张布迪皱眉,伸手敲门:“睡了么?”
第二十三章
“……马、马上就要睡了。”费汉龙抱着胳膊在地上恨不得滚上两圈。疼,实在疼。骨裂的地方撞到桌沿,敲得瓷瓷实实,别提多实在了。叫又不能叫,费汉龙裤子都来不及提上就这么干张着嘴躺在地板上左转右蹭,憋得青筋暴起。
张布迪在门口站了会儿,最后按按太阳穴转身离开了。
好半晌,费汉龙缓过了那股催命劲儿,脑门儿上硬生生是憋出了一层白毛汗。他起身在提上裤子前拨了拨被吓软的小东西,恼得恨不得能从嘴里喷出一团火。最后他反而笑出了声,闷声闷气,捂着脸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凌晨四点多,卧室的门一点点的被打开。一道黑影做贼似的悄无声息滑到客厅的沙发边。
费汉龙慢慢的在他身边蹲下。张布迪睡着了,很安静。这个男人不打呼噜,睡姿也规范的很,只有他的呼吸一声声拉的很轻很缓。
客厅落地窗被拉上了,路灯被无情的阻隔在窗外,很黑,却不是极致的黑。费汉龙适应了很久,还是看得不真切,可他却不愿就这么移开目光。很奇妙的感觉,这个男人站起来时他永远没有机会离他这么近,近得可以听到他安稳的鼻息。
蹲的久了膝盖撑不住,费汉龙就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抱着膝小心翼翼的挨着沙发边。他在黑暗中捕捉张布迪一起一伏的胸膛,目光甚至有些呆滞,可他却舍不得动。
就这么呆滞着,空洞的看了不知多久。费汉龙朝窗帘缝隙瞄了一眼,外面的天先是黑的什么也看不见,现在又一点点的亮了,灰蒙蒙的亮。
他一手撑着茶几试图从地上站起,第一下,失败了,他重新跌回地上。伸直腿,这时候他似乎才恢复了血肉之躯。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似乎从脚底直冲上头顶,冲得他呲牙咧嘴。整条腿都麻了,不只是麻,还伴随这千根针万根刺扎进肉里的酸疼。费汉龙一动差点没有呻吟出声。他咬着牙,忍不住就再往嘴里塞指头,死死的咬住,把那点闷哼全堵在喉咙口,一点也不能泄出来。
小时候有人告诉他,腿麻了拿口水沾沾自己的鼻子尖就能好。费汉龙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哄孩子的假话。可是他次次都深以为然的照做。这似乎是有效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理原因。他皱皱还带着湿意的鼻头,感受着腿上一点点消逝的感觉。缓缓地舒了口气。
他小心的看了眼还在沉睡的张布迪,撑着尚还酸软的腿一点点站起来。站了会儿,他又跪下去,动作里带着小心,很缓慢,几乎连衣料摩擦的声音都没有了。他缓缓低下头凑近张布迪,悄悄怠慢了呼吸,等凑到能真正看清后者脸的距离时,呼吸都快完全停止。
看着那人的嘴唇,他珍重的轻啄了下,然后有些慌张的看了眼张布迪还安静闭合的眼睑。又一次凑了过去,嘴唇轻触嘴唇,这次他没有立刻离开,就这么浅浅清清若有若无的贴着。贴到他因为窒息而不得不离开。费汉龙轻喘着气头晕目眩的离开了客厅。
第二天费汉龙晚起了,连午饭都没起来做。张布迪在他门口路过了两次,最后到底还是没叫他起床,自己叫了外卖。
等费汉龙自己清醒已经是下午快要两点。他慌慌张张的从床上爬起,正看见张布迪正坐在沙发上给人打电话。那人看见他出来,指指厨房,嘴里还应付着电话。
费汉龙进厨房里看了眼,果然又是外卖,他叹了口气。叫这男人做顿饭实在难,顶天了难。
进浴室解决了个人卫生,费汉龙出来时,张布迪已经打完电话,抱着手提敲得不亦乐乎。费汉龙搓搓脸颊嘟囔:“你早上怎么没叫我啊。”
张布迪头也没抬:“懒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