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法使尽,许空城将枪还到陈乘手中。陈乘却也不接,两只手中炽热地搭在许空城两肩:“许兄,请你一定要跟我比试一番。”
陈乘显然见猎心喜了。
许空城无奈地笑了笑:“陈兄,你也应该看得出来这套枪法我也刚得到不久,施展开来颇为生疏,实在达不到能够比试的程度,况且我此次来,是想让陈兄你帮我鉴定一番。”
许空城拿出一本枪法交到陈乘手中:“俗话说得好,一人力不如二人力,这枪法的鉴定我急着用,希望陈兄的与虎子共同鉴定一番,如果有必要,可以修行有所成再跟我一说。”
陈乘嘴唇微动,许空城说得这般露骨,谁还能听不出来他这是愧疚搅了村中盛会,因此用这套枪法做了补偿。
他眼眶微红,想要还回去但心中对于枪法的执念却无法散去,思虑再三之后重重地对着许空城作礼:“许兄一番好意,陈乘实在无以为报,大恩不言谢。”
这套枪法是从雾龙那得到的,他脑中的东西自然不会是普通货色
半个月过去,这半个月里陈乘早已经放弃了上山,他也知道自己是想太多,就算是整个村子,也没几个人能发现,这东西只能靠运气,遇到了就是遇到了,遇不到是无法强求的。
这半个月,陈乘的枪法进步是看得见的,尤其惊动了村长。心惊胆战地询问一番,果真是有了质的飞跃,不由得白颜大悦,在村中大肆宣传,要宴请整个村子庆贺一番,于是整个村子都知道了,沸腾了。
陈乘的进步,也就意味着整个村子中,能威胁到他们的兽类少了,能得到的资源更多了,说不定自己孩子也能有更多的发展。
整个宴会中热腾得很,铁枪心中一动,作为主人,他自然知道许空城半个月前出去过,而也正是那一天,陈乘压抑的情绪得到了空前的高涨。然后便有了现在这般模样。别人或许没注意到,可是铁枪不同,自从得知陈乘枪法大进的时候他便细心留意过陈乘的儿子,一番观察之下又是心惊不已。
“难道真的是他?可是为何从来没有见过他使用枪法?”铁枪看了看身边一脸向往看着陈乘的红衣,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昏暗的天空中隐约孕育着一轮模糊的月轮,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天空中下凡变为雾气,整片天空因此也除了那模糊的圆盘之外一盘漆黑,没有任何杂质。
今天又是同一时间。四周因为雾气的飘动变得别有一番世外桃源的风采,想必也没有再比这里更加贴近自然更加合适的地方了。
每天这个时候许空城都会出来,看着这陌生但是却生活了许多天,逐渐变得熟悉起来的风光,他的眼底偶尔还是有点不知所措。
良久他眼中的情绪慢慢变得淡了起来,心中也越发坚定。良久,面对着周围寂静而漆黑的环境,隐隐间能够看到房屋树木的轮廓,这都多亏了天上的月。
“还有十个月,十个月后再去一趟薛家,帝王阁啊,已经过去两个月了,进去过的人都怎么样了?故人都在哪个地方呢?”
许空城已经决定好了,今晚出来之后,就再也不回头了,出去历练一番,同时寻找一番小淘。
他什么都没有带,孑然一身,来也空空,去也空空。
脚步微动,许空城截然停止,耳朵听到后面传来模糊而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便清晰了起来,还有喘息声。
许空城转过头,迎头而来的是铁枪,后面是体力不支的红衣。虽然淬体成功,未来的成就必定比自己父亲还要好,但是也只是刚起步而已,不像铁枪只是额头微微露汗。
“许兄留步!”
后面的红衣也赶了上来,看到许空城顿时窘迫地低下了头。
“先……先生留步。”
许空城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因为窘迫此刻显得十分惹人爱的小家伙:“先生?”
一直以来许空城对红衣这小家伙印象都不错,有他在身边时要什么时,他都会立刻去拿过来,唯一让许空城不解的就是,红衣一直对许空城有着些许畏惧的感觉。
“是我让红衣这样叫的,在许兄接受小儿之前。”
说完铁枪按着红衣的头往下,仿佛要他跪下。
红衣十分震惊地看着铁枪,但是似乎是由于从小的教育让他下意识抗争着没有动作。
铁枪瞪了红衣一眼,大喝“跪下”,却看到红衣抬头看向他的时候,眼中那股抗争不从,刚要加力,又讶异地看到红衣跪了下去。
实际上虽然明面上说跪父母天经地义,却也不是那么轻易跪下的,如果不是重要的场合,即使是跪父母,在父母看来这是软弱的象征,而在子女看来,这是承认自己现在或者未来不如父母的,在这里,每个人都以超越上一代也就是父母为荣,以青出于蓝而弱于蓝为耻。
尤其是在上次红衣差点在许空城面前跪下之后,铁枪背后狠狠训了红衣一顿,让红衣牢记男儿膝下的尊严之重。本来一切都水到渠成,毕竟红衣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对自家的风俗自然是接受的,只是这里面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那时候红衣反驳说:“父亲你既然说是再造之恩,那便是半个父亲,再造之恩即使是一跪也不能偿清,又哪来……”铁枪一听到半个父亲这次就怒了,用强权狠狠拍了红衣脑袋:“半你个头,我才是你父亲。”红衣没有能力抗争,心里自然是不服的。
实际上这风俗之严格让许空城有些不理解,但是入乡随俗只能尊重。所以此刻看到铁枪和红衣的行为十分惊讶,等着他们的下文。
两个人没有注意到的是,红衣跪下之后心思也静了下来,想起自己“在家跪父母,出门跪师承,跪天地”的严格风俗,心里猜中了十之**,心中微微震颤,心动起来,顿时呼吸有些急促,也不敢出声,只是耳朵注意力十足地竖起来,是或不是,就看父亲他们的对话了。
红衣因为低着头,也不敢看,因此在面对一片漆黑的地面却短时间内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时也奇怪了起来,打起勇气要抬头,就感受到身边微风轻动,一直以来那挡在自己面前伟岸的身躯也跪了下来时,他的心里可谓是有着惊天霹雳,嘴巴颤动着但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低头咬着牙,拳头紧握锤在地上。
红衣眼中发酸,他眼中,自己的父亲可从来没有跪过,他自信,哪怕面对生死自己的父亲也绝对不会跪,现在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红衣跪下来他还能接受,毕竟在他眼中红衣只是一个小孩,可许空城也受不起铁枪这铁男人的这一跪,上次他是因为那朵花的珍贵,如果不让铁枪跪下恐怕铁枪自己心里那一关也过不去,所以受得心安理得,这次却不行。
然而不论如何铁枪也不动分毫。
“许兄你知道,我这红衣是我唯一的牵挂,我从小自命不凡,可却无奈体质有缺陷,我爱人选择跟我一起度过余生,这里面经历了太多阻碍,但是她不悔,我恨自己的实力无法给她更好的。自从我爱人离我而去,红衣便成了我最疼爱的,我自己已经是没有办法给他更好的,我只能尽自己一切去给他从小培养,但是红衣的资质在让我出乎意料的同时,我也恨自己无能为力,无法给红衣完美的培养。”
这时铁枪的双眼锐利地抬了起来,直直地看着许空城:“直到我知道了许兄的本事,那套枪法本就不凡,可是许兄却能轻易交给他人,说明许兄人品上佳,至少那份枪法我也不能那样轻易交给他人,再说许兄那枪法,绝对上层之资,但上次对上陈乘却没有拿出手,说明许兄更是不凡,许兄,我以祖上保证,红衣的资质绝对是上乘的,请……不,求你收他为徒,红衣绝对不会辱了你一身本事,定会帮你发扬光大。”
铁枪那双犀利的眼睛再也没有移开,等着许空城的回应。
仿佛一瞬,又仿佛许久,铁枪从许空城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眼中没有看到任何意动,慢慢低下头,情绪低沉,原本他以为许空城不会拒绝的,不论是从这些天与红衣的相处还是对红衣自身资质的自信。
“大半夜的,为什么不等明天,这么急就赶来了?”许空城笑着将铁枪扶了起来。
铁枪眼神一暗,但是转瞬又亮了起来,因为许空城将他扶了起来之后就任由红衣跪着,铁枪心中欣喜道:有戏!
“是红衣这小子告诉我的,他说你今日没有像往日一般,反而有些异常地看着窗外的人和物,再加上许兄你今天出来的时候有些晚,并不如以往那样准时,我就猜,许兄你是不是要离开了?”
铁枪笑着问,尽量使自己表情温和些,这让许空城有些不适应,实在是铁枪皮笑肉不笑得有些让人哭笑不得,为了自己的孩子,这个铁男人也不得不卑躬屈膝地去迎合人了。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