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你。”
叶伏秋抚着他瘦了好多的背,淌着无声的泪,小幅度地摇头。
祁醒,别这样。
顺遂你的本心,别再因为我伤害自己了。
“祁醒……”她哽咽着,话语却不曾犹豫,抱着他,却说着推开他的话:“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值得你放下仇恨。”
“不要忘记,不要接受,不要放下……”
“只有你自己,能拯救你自己,不是吗?”
她哭腔再度扩大,想起那些珍贵的回忆,和他的过往,痛恨这又美妙又残忍的宿命。
“不是你教我的吗……恨什么,才能靠什么活下去……”
“祁醒,”叶伏秋剧烈呼吸着,哭得眼睛都快干涸,肝肠寸断:“我想你活下去啊!”
最后一句,犹如翠鸟的悲鸣。
它希望着,那只鹰,终有一日能飞出森林。
不再受困。
祁醒抱着她,扣着她腰肢的手用力到冒出青筋。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红了眼角。
……
不知道睡了多久,叶伏秋哭得太辛苦,都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
艰难睁眼的时候,正好望见卧室窗外的月光。
叶伏秋想起什么瞬间从床上弹起来,看了眼时间,晚上十一点半。
她习惯性地去看手表,才发现手表上的心率早就不属于他了。
像垂了耳朵的小动物,叶伏秋顿然心酸。
即使这样,她还是趿拉着拖鞋爬起来,忍着痛哭后的头疼,开门下了楼。
楼下寂静一片,叶伏秋特地跑去厨房,看见里面没有人影空空如也松了口气。
她记得,陈私助说他今晚有可能还要复发,于是提前和他说,自己今晚会在楼下守住一整夜。
虽然陈私助为了保护祁醒特地搬到了附近,但她,还是那个能第一时间控制住祁醒的人。
叶伏秋浑身疲乏,用凉水泼了把脸,回到沙发坐着,就等着。
等了一轮又一轮,时钟时针走了一格又一格,就在她第无数次打瞌睡,马上就要撑不住的时候。
凌晨一点,楼上传出动静。
叶伏秋瞬间立起了浑身汗毛,紧紧盯着楼梯,过了几秒,果然,祁醒出现在那儿。
他穿着睡衣,柔软黑发贴在额前,垂着空洞的丹凤眼一步步下楼来。
叶伏秋站起来去迎他,努力呼唤:“祁醒,祁醒,你看看我。”
“祁醒,别睡了,你在做梦,梦醒了就都好了。”
“那些早就已经是过去了!以后没有人能再伤害你了!”
“祁醒,”叶伏秋哭腔又涌上来,拽着始终往前走的男人:“你是不是真的恨我,你还是恨我爸爸,你其实根本放不下对不对。”
“不然我为什么叫不醒你了。”
他力气太大,哪怕她抱住对方也会被推着走,于是叶伏秋转念一想,转身率先跑进了厨房。
她匆忙进去,把墙上挂着的剪刀,削皮刀,拉开抽屉把所有的刀具都扔进垃圾筐里,努力回想所有尖锐的东西平时厨师都放在哪儿。
这是,癔症中的祁醒后面一步进来。
他持着木楞的视线扫视,没有找到刀具,停在了原地。
然后下一秒,他看向了她。
叶伏秋死死抱住装着刀具的垃圾桶,有点害怕他这样灵魂出窍的神情,一点点后退。
最后退到水池边,她热着双眼恳求他:“你醒醒,好不好,你别吓我……”
祁醒根本就没有把她的存在放在眼里,只是盯准了她怀里的刀具。
下一刻,他伸手过去。
叶伏秋确定自己对他的癔症真的不再有作用,彻底崩溃,扔下垃圾桶,在剧烈的噪音中双手握住他的大手。
不管对方如何挣扎,她都不撒手。
下一瞬,叶伏秋的视线缓缓愣住。
祁醒在月光下的瘦脸苍白脆弱,直直目视前方,一行孤独又决然的湿痕,正从脸颊往下绵延。
时间停止在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