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
来人龇牙咧嘴地往后跳,咬牙看着他,“不是给你电子档了吗?你自己去弄!”
傅明玉掀起眼皮,说,“删了。”
“……”
“哥你没看啊?”
“没。”
“……”
有病吧。
不看还让我去找。
来人心里骂娘,却还是恨声恨气地点头,“妈的,那你什么时候要?”
傅明玉偏过头,露出阴影下高挺的鼻梁,半垂下眸,低声说,“明晚给我。”
男人朝他竖了个中指,咬牙切齿离开。
身旁的车飞驰而去,傅明玉靠在墙上揉了揉自己的鼻根,沉默着低下了头。
他出来没多久,顾言刚刚睡着,一时半会也不会醒。他安静地思索着白天的事,那个混乱骇人的家,和医院里触目惊心的少年真相,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心里涌上一股又一股的疼痛窒息,将他牢牢地按站在这里,像是要把他变成一座石像。
暮色四合,天边也早就一片黑暗,只有零星路灯亮着,沿着街道两旁飞快向后退,傅明玉僵硬地站着,任由那些光落在自己身上,直到一声清脆的咔哒声,将他悠悠唤醒。
“喵——”
不知哪里来的野猫在叫,傅明玉抬起头,眼都不眨地看着它,他手里的文件像有千斤重,那里记录着他一直怀疑的事,也记录着顾言恐于让他知道的一切真相。
那是顾言的死,也是顾言的生。
小猫看了一眼他,就飞快跑走,啪嗒声落,傅明玉像被按起了开关,吐出长长的一口气,转身离开。
家里安静的过分,傅明玉将文件收到书房后,才换了衣服,去房间看顾言。
他该是很累很累了,傅明玉出去了一会,他就换了个睡姿,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连头都看不见。
傅明玉叹气,从被子深处把他的宝贝花儿给刨了出来。
“唔…别动…”
他闭着眼睛小声哼,在傅明玉怀里挣扎。
“嘘,没事,没事。”傅明玉连忙放轻了声音哄他,拍着他的背让他继续睡,“好了啊,花儿乖,睡吧。”
顾言哼了两声,蹭了蹭傅明玉的手,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夜深了,傅明玉把他的窗帘仔细拉好,又关了他床头的壁灯,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他答应过顾言,不会去问他的那些事情。
但是…
傅明玉面沉如水,坐在书桌前,不动声色地打开了那份文件。
但是不问,不代表不需要知道。
冷静自恃该是傅明玉做的最好的一件事,他像往常一样地陪顾言睡觉,哄他起床,又牵着他的手一起上学。
他未表露出一点不对,连放学后都能面色自若地和他玩笑,问顾言晚上要吃什么。
顾言似乎也刻意遗忘了这件事,他没有再提起那天家里的混乱,和莫名惊异的母亲。幸好傅明玉也如同他说的那样,并没有来主动问他。
顾言松了口气,心里却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他。
他知道傅明玉爱他,也不再会去怀疑,但自卑的种子早就在心底扎根,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彻底摆脱。
大概是假期就要去手术,还有手上厉害的伤,傅明玉最近对他愈好。甚至念着他的期末考,连往常的动手动脚都不再有,只是时常亲亲他,但最爱吻他的额头,像哄小孩一样。
顾言被他疼的晕晕乎乎,坐在他的腿上被他喂饭,他的手伤的厉害,但也没到不能动的地步。傅明玉却如临大敌,怕他再碰着摔着,除了学习其他什么都不要他做,事事亲力亲为,恨不得将他含在嘴里。
顾言咽下他舀过来的汤,不好意思地埋在他的怀里。他的耳尖冒了红,眼睛含着水意盯着自己的手指猛瞧,心里的纠结越来越重,像一颗大石一样压着他,终于在某个节点骤然下落,在他心里砸出惊天动地的一个深坑。
最坏能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