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卿继续道:“儿臣此前从不知晓为一个人食难下咽是什么滋味儿,而今算领会了。”
“托母妃的福,儿臣吃到了这些别具风格的膳食,可还有一个人……她现在却沦为了蛊虫的美食,那只蛊虫日日夜夜啃食她的骨髓血肉,她很快就要……化成一摊血水。”
萧凤卿每个字都说得非常缓慢,他胸口疼痛难当,好几次都说不下去,喉咙像被砂纸刮伤了,唇齿都不自觉染上了血腥味。
沈淑妃听若不闻,笑了笑,又挽袖提起那壶酒:“这是北境的桑葚酒,你父王生前最爱喝,那年除夕,他派人从北境捎来了不少丰盛的年礼,靖远侯府也有幸分得两坛子桑葚酒,本宫便向你外祖父讨了一坛。”
“起初,想着凭它睹物思人,后来你父王遭遇不测,本宫就把它当做了复仇成功之后的见证,立誓仇人不死,本宫绝不开封。”沈淑妃目露怀念,随即释然一笑:“这么多年了,本宫一直不舍得喝,今儿就把它从梅树下启了出来,眼看着咱们大业将成,是该提前庆功了。”
萧凤卿默不作声地听着,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此时,他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件事。
“母妃,千丝蛊的解药呢?”
沈淑妃淡然自若地倾过酒壶倒酒,连睫毛都没颤一下:“没有解药。”
萧凤卿的喉咙立时痛得更剧烈了,挺拔身躯也遽然变得僵硬无比。
所谓千丝蛊,牵一发而动全身,是蛊毒里最为阴毒的其中一种。
中了千丝蛊的人,初始毫无异常,随着体内蛊虫的日渐增长,会渐渐出现神志不清、五感不全、记忆力衰退的症状,时日久了,比三岁孩童还不如,再过些日子,神思癫狂形同疯子。
然后,体肤慢慢地腐烂,蛊虫从内而外侵蚀宿主,更恐怖的,是蛊虫可以通过汲取宿主的营养独自完成大量繁衍,能活生生把宿主变成虫人。
饶御医的解释在萧凤卿脑中循环闪现,同时掠现的,还有晏凌痛得在地上打滚的场景,他冷冷地抿紧薄唇,指骨咔咔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