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淑妃眼眸微动,想了想,终于改了主意:“说的也有道理,凡事适可而止,本宫越是这般,晏凌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就越高。”
“老七病重,王府也没个主事的女主人,晏凌的丧葬无人操持,你再让人送些置办丧事的东西去王府,这么多人看着呢,终归是婆媳一场,排面隆重些。”
言罢,她略略抬头,露出舒心的笑容:“去把本宫培育的那几盆花拿来,本宫今天心情不错。”
……
萧凤卿躺在榻上,面容苍白,额角冷汗淋漓,眼珠不安地转动着,破碎又清晰的画面在他脑中走马观花地掠过。
静谧无人的长街,他背着晏凌走过了一棵又一棵栀子树,花香清甜,犹如暗夜精灵,快活地追逐着他们。
他偏过头,她恬静的睡颜赫然映入眼帘,温热的呼吸浮动在他鼻息间。
“晏凌,你别喜欢我,我配不上你的喜欢。”
群狼肆虐的猎场,绯衣似玉的女子一箭射穿那只即将咬破他喉咙的郊狼,眉眼桀骜冷冽。
残阳如血,他气息奄奄地躺在地上,心脏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而剧烈跳动。
栖霞谷暮色苍茫,他们在河边嬉戏打闹又在撩人的夜幕下于葳蕤花海斗剑。
旭日东升,晨曦破风,他见到了她比朝阳晚霞还美的微笑。
情景倏忽一变,他们置身在花灯如昼的玉带桥,她懒散地倚靠在栏杆一侧,星眸慵懒如猫,眸底含着滢滢笑意:“你为何喜欢我?”
他迎视着她明亮灿灿的凤眸,呼吸发紧,耳廓悄无声息地漫开一层薄红。
可还不等他回答,这锦光流艳的画面倏地被蒙上了灰蒙蒙的色彩,连那活色生香的人都瞬间黯然失色。
他又惊又急,心里忽然变得惶恐,生怕眼前人真的消失,正想走上去,地面一阵剧烈颠簸,当他定下神,发现自己和她又来到了摘星台。
灯火璀璨、寒星皎月的摘星台,飞雪漫天,她朦朦胧胧地立在阑干边,影子只虚虚一条,静默地望着他,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被她哀伤的眼神刺痛了心,难过又后悔,大步上前想抱抱她,她闪躲着,飞快地逃开了。
“阿凌!”
他惊骇呼喊,却骤然察觉自己发不了声,脚下也如同生了根,根本提不起。
冷风袭面,满月逐渐透出稀薄的血色。
他像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抹红影翻身跃下摘星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