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晏凌落江身亡的消息,桂嬷嬷差点哭瞎了眼,一夜白发。
她才四十多,养了晏凌十多年,就算自己的女儿缺奶水,她都坚持要喂饱晏凌。
她没见过那么狠心的爹,比猫崽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生下来没满月就送走了。
所以她时常告诉自己,她得善待晏凌,否则这世上就没人爱她了。
桂嬷嬷蹒跚着走近萧凤卿。
见状,白枫心生恻隐欲上前搀扶,桂嬷嬷避开了。
她一步又一步像蜗牛一样地移步,而萧凤卿也没离开。
他在等着她们的审判。
终于,桂嬷嬷走到萧凤卿两步开外的距离,她定定地审视着他,平和的双目噙着点点泪意。
“王爷请恕老奴托大,说句僭越的话,老奴是把阿凌当亲生女儿对待的,她与绿荞都是老奴身上掉下来的肉……”
桂嬷嬷刚开了个头就心疼地难以为继,她缓口气,哽咽道:“阿凌命苦,出世就没了娘,爹也不要她,是老奴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长大,她才刚满十八岁,人生真正的好日子还没开始!”
“想当初,赐婚圣旨刚下来,老奴日夜担惊受怕,就怕阿凌闲散惯了,做不了你们皇家的媳妇……阿凌懂事,她总不厌其烦地宽老奴的心,说她能应付好,还说王府谁若敢为难老奴,她铁定帮老奴出气。”
桂嬷嬷心痛难忍:“阿凌就是这么善解人意的傻姑娘,处处为别人着想,她见不得自己在乎的人受委屈,可偏偏……最受委屈的反而是她自己。”
“王爷也该知道阿凌是个好孩子吧?她自幼嘴硬心软,谁对她好一分,她便以双倍的赤诚回报,人都说苦尽甘来,可阿凌受过的苦难总是一桩又一桩,从无尽头。”桂嬷嬷伤心地擦了把泪,哀求地看着萧凤卿:“老奴自知身份低贱,只求王爷看在老奴同阿凌相依为命一场的情分上坦白告知老奴,阿凌……到底是怎么死的?”
萧凤卿一言不发,他曾经最擅长用花言巧语跟无害的外表来博取别人的信任,然而此刻,望着眼前悲痛欲绝的妇人,他脑海空茫茫的。
寒风吹来,卷起了他雪白的袖口,隐约可见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像野兽在做着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