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氏不意朱嬷嬷会问这么没头没脑的问题,她理所当然道:“不是大小姐还能是谁?”
那个雨夜惊心动魄,正常人都支撑不住,何况是孕妇和孩子。
所以涂氏事后回想都觉得那晚出生又平安长大的婴孩,肯定是有福之人。
朱嬷嬷的心头大石终于落了地。
自打慕容妤问她有没有可能抱错孩子开始,她的心境也在不断发生变化。
从最初的确定没抱错到忍不住怀疑自己,如今听到涂氏给出的笃定答复,她算放心了。
不同于在晏瑶跟前,涂氏的话渐渐多了起来,絮絮叨叨道:“那天晚上真是险象环生,七活八不活,国公夫人同苏姨娘都是七个月的身孕,生下来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弱小,可怜极了,咱们连襁褓都没有,只能临时撕被褥。”
“当时我们手忙脚乱的,国公夫人大出血,你忙着照顾她,苏姨娘的婢女多,她身边的那个叫香蔻的便来帮我给孩子擦洗,那手脚利索得很,可惜后来死了。”
朱嬷嬷默不作声,神色也越来越黯淡。
时隔多年,她其实很后悔,当初倘若是她抱着孩子,或许慕容妤就不会经历丧女之痛。
“都说刚出生的孩子分不清模样,大小姐和二小姐却不同,尽管还小,瞧着却极为相似,可以预见她们将来必是一对美人胚子。”
涂氏说着眸露惋惜,喟叹:“香蔻取了一条新被褥过来做襁褓,那被褥绣着宝相花,我把绣着花的一面截下来包住了大小姐,又把绣着根叶的那一面……”
“砰!”
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打断了涂氏的回忆。
涂氏惊愕回头,地上是摔碎的花盆,视线再往远处飘,朱嬷嬷扶着花架站稳,摇摇欲坠。
“表姐,你怎么了?”
朱嬷嬷面色惨白,冷汗淋漓,她捂着自己砰砰急跳的胸口,涩声道:“你……方才说什么?”
……
子时过半,宁王府,一灯如豆。
碧桃穿着夜行衣恭敬地立在了萧凤卿面前,将未央宫大大小小的事都巨细无遗地复述。
萧凤卿的目光望着桌上那幅刚画好还没干墨的画,青衫潇潇,眼神柔和,声音却染着春夜的寒气:“再没其他地方有异常了?”
碧桃:“属下确信自己并无遗漏。”
萧凤卿凝眸看了眼画上的女子,勾起朱笔在其眉间点上火莲花钿,话锋陡然一转:“那么方含嫣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