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风很冷,吹得脑子又痛又乱。
萧凤卿魂不守舍地走出别院,这一路上,无数暗卫看到他都会驻足行礼,然后面色惶然。
他旁若无人地拖着沉重的脚步一级一级登上石阶,脚步虚软,身形微晃,几欲倒下。
但他不愿停下,只想赶快离开这个让他坠落阿鼻地狱的地方。
有那么一瞬间,环视着周遭若隐若现的灯火,他恍惚地想,这会不会又是一场噩梦?
然而,等他站到地面,目光触及清寒的星子,他又从可笑又可悲的自我欺骗中回到了残酷的现实。
不是梦,所有的一切都真实发生着。
迎面春风拂荡,面庞忽然觉得痒。
萧凤卿伸手一摸,竟是满手冰凉潮湿,他愣了愣,突然想起方才那些暗卫看着他的奇怪眼神。
原来……他一直在哭么?
萧凤卿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就是这双手把晏凌推进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杀人如麻,可大概是他的报应。
终于有一天,这双手染上了他心爱女子的血,这辈子再也洗不干净。
凉悠悠的雨丝扑在额头,夜色深邃迷离。
再没有一个顾盼生辉的女子为他撑伞,笑着打趣他:“人心诡谲,风雷涌动,王爷您一人独行还是带把伞为妙。”
人生漫漫,也不会再有谁顽劣如她,轻言细语将他唤到身边,却使恶作剧让他淋了一身雨。
回忆犹如奔腾的潮水争先恐后地涌向萧凤卿快要炸开的脑海,一声声巨响压过了滞缓的心跳,迫得他无法呼吸,只能弯腰大口喘气。
晏云裳说的对,这是他的报应。
他把晏凌千里迢迢引来骊京做棋子,他以为她是晏云裳的女儿,就因为丁鹏的片面之词。
为什么从来就没想过去再三核实?
倘若他能分出一点点的精力去谨慎调查晏凌的身世,摘星台的悲剧就不会上演。
仇恨蒙蔽了他的双眼,也让他变得愚不可及。
爱……
如果晏凌此时就站在他面前,他还有脸提这个字么?
是他亲手逼死了晏凌,不关别人的事。
骊京的冬天特别冷,呵气成冰。
她伤痕累累地泡在沁寒的江水中,等着死亡逼近,迟迟得不到任何援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