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卿僵立在原地,看着那张魂牵梦绕的脸,呼吸从急促到滞缓再到几欲窒息。
自从晏凌坠落澜江生死不明,素来不信神佛的萧凤卿便开始虔诚祈求上苍让他有生之年,再见到晏凌一面。
他不贪心,只要一眼,一眼就好。
终于,此时此刻,他夙愿成真。
可是双眼却像被晏凌留下的那袋碎玉给揉进瞳孔一般……那股毁天灭地的剧痛自眼球一直蔓延到心脏。
直到很多年之后,萧凤卿依然巨细无遗地记得今天的每一帧画面,终生难忘。
萧凤卿死死咬着牙,移目往下看。
女人端坐着,腿型修长,弧度柔美,可明眼人一看就能发现这双腿必然是绵软无力的。
他记忆中那个倔强刚烈曾以一记冷傲睥睨的眼神倾覆他城池的女子。
如今就坐着木轮车,寸步难行。
还是那个人,气息却陌生到极致。
晏凌目不斜视地进了殿门,唇畔微微含笑。
她在笑,笑得风情万种。
似乎她一点也不在意殿内那些异样的打量。
萧凤卿却尝到了来自喉咙口的铁锈味,周围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像刀子扎进了他胸膛。
有那么一瞬间,萧凤卿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既想拔腿走向她又想教训非议她的人,但刚一动,沈之沛就眼疾手快扯住了他。
“萧凤卿你给我冷静点!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不管你想做什么,我们回驿馆再从长计议。”沈之沛拉着萧凤卿不松手,低声:“更何况,晏凌现在肯定也不愿和你相认,她昨天还想杀你呢。”
最后一句话如同盐水撒在萧凤卿伤痕累累的心尖,痛得他颤抖,他早知晓晏凌双腿致残,然则,“听说”和“亲眼目睹”是两码事。
眼睁睁地看着她坐在木轮车上仍强颜欢笑的模样,这情形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强烈震撼。
这四个月,晏凌是怎么捱过来的……
他不敢想象,也想象不到。
晏瑶咬着唇,悄悄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角。
如果她是晏凌,这么狼狈的样子被故人看到,心里肯定不好受。
胸有成竹的认亲计划充满了不确定性,晏瑶突然变得犹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