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架撞在那门槛上,突然一怒声传来,“家思染,你干什么呢,伤到小姐怎么办!”
他猛然回头,只见翠儿将苏苒苒护在身后,神情紧张,绛唇微张原是要说什么,奈何被着一吓停住了。他心中一丝悔意揪心,脸上却是嘴角上扬,上前施礼,淡淡道:“小姐,受了伤应还是在院子好生养着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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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探望2
她抬眼看他,眼神恍惚,一时没接上话来。翠儿未见异样,叉腰走来,恨盯着他说道:“小姐这是担心你伤势才过来看看的,你这话说的。”
她伸手拉过翠儿,笑道:“我无碍的,倒是你,箭伤的药拿了吗?”一面说着,一面俯身坐在那院内石凳上。
见她笑颜,他猝然说不上话,眼瞳一颤,撇头望向一旁,“拿到了,你……”
他话未完,她便转头吩咐翠儿道:“翠儿,你记得吩咐人替他煎一下药,这傻子,连晒的被褥都不知道收的,自己煎的话,肯定可惜了那药材。”
翠儿上前拿过他手中的药包,又瞧了瞧他那模样,“哦。”
说着,她一手倚头,手肘杵着石桌,含笑望他,“现在你可以好好跟我说说你与我家夫君的关系了吗?”
他回头,眼神一颤,畏缩站在一旁,断续道:“我所言千真万确,郡王爷真是我救命恩人,我也真的是来报恩的。”
她眼神一抬,盯着他的脸,“可有人能为你作证?”
“无人。”
她一时不语,翠儿在旁接道:“没人,没人作证你让我们怎么信你!”
忽而,他悠悠道来:“我能说出别人不知,但只有夫人和郡王知道的事。”闻言,她忽然脸红,似是被什么呛着一般,连咳几声,缓缓抬起手招翠儿过来,在她耳边道:“一会儿你去打听打听,郡王爷身前可有龙阳之好,这人我是越来越信不过了。”
家思染立于一旁,不知她们再说什么,只见翠儿一脸嫌恶看他一眼,心中不免疑虑,“这是又说错话了?”回想一番,又觉没有问题便也没在多想。
翠儿闻言先是一惊,怒盯着他,细语回道:“是小姐,若是真有此事,我翠儿第一个饶不了他。小姐,您还是先别赶他出去,要是事情坐实了,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他也跑不了。”手掌轻轻在脖间一滑,一副杀人灭口的样子。
此话在理,她点首回道。笑颜望向家思染,“既然如此,那我便给你这个机会,信你这一次。”
他喜颜上前,连连装谢,“谢夫人,在下一定不辱使命。”
听完她起身走到那落地被褥旁,俯身捡起脚边被褥,用手掸去灰尘,难笑说道:“一会儿还是让翠儿带着你去重新领一床褥子吧。”说着,将那被褥递回在他手上。
他接过手中,又用手拍拍,转身往回走,缓缓道来,“不用,我自己晒晒能盖。我又不是啥大少爷,哪里的身份能享这服。”说完,转身走了走到那桂树旁,一搭将那褥子放在了树丫上。
见状,她快步走上前,踮着脚欲将那取下,可惜矮那一寸迟迟够不着,她回首怒视着他,“你给我把这取下来,会压坏枝桠的。”
见他不动,又叫道:“翠儿,快快帮我把这拿下来。”
翠儿不解,一面上前,一面问道:“小姐,这桂树没那么娇气的。”
她眼泪急出,“这是嘉郎种的桂树了,院子里先前的都死了,就剩这东院偏房的一颗了,我怎能不小心。快,快取下来。”
此话一出,他转头望向身边比自己矮一头的苏苒苒,她正欲跳起将那褥子取下。翠儿听了话赶忙上前帮忙,最后终是他缓缓抬手将它取下。淡淡一句,“桂木坚毅,不是那么娇贵的东西。”
她猛转头看他,眉头一颤,眼中满是惊异。只觉回忆又幡然涌入,零零段叙,点点回忆。周清嘉的模样再次与他寸寸重叠,影影交融。她大气不出,闭口不言,猛然眨眼恢复神智,抬手揉眉,回身跑出偏房。
翠儿看了眼家思染,狠狠跺脚,转身跟上她的脚步。待走出偏院,苏苒苒只觉身体一软,侧身扶在石山上,翠儿神情一慌,快步上来扶住她,“小姐,您怎么了,伤口又疼了吗?”
她泪光盈盈泛光,一滴泪花砸在石上,一手捂嘴压声抽噎,一时无话。翠儿更急,连连安慰,“小姐,小姐,您别吓我呀!我,我这就去叫大夫。”见翠儿要走,她一把拉住翠儿,不语,只是不愿放她离开。
翠儿无法,侧身扶她,才听她艰难道出一语,“翠儿,你说嘉郎会不会当真在外真有相好,我以前从未发现他有什么龙阳之好呀!”
翠儿一时不解,说不上话,轻抚在她背脊上,久久才会意,指着那偏房:“小姐,您是说他和郡王爷!怎会,这不是还没查吗,您别多想忧坏了身子呀!”
她点头,翠儿安慰道:“小姐,您不是说了吗,他与郡王爷相识已久,可能是听郡王爷说过吧,您是太思念郡王爷了才会如此的。”
她似信非信,缓了气,慢慢起身,“可你知方才那句后文是什么吗!”心中缓言道:“我对你情亦是如此。”道完,心中一疼泪水猛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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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闯祸
翠儿扶着苏苒苒回了东院,一日无事,大概是身体动久了,晚间肩骨又是一阵酸痛。她闭目后靠在那楠木金丝椅上,揉揉眉心,望那窗槅,透过那细雕花样,目光落在那院落一色水磨群墙。
木门轻响,她应了声,“进来吧。”
翠儿端着托盘,琉璃花碟盛着糕点散香,茶汤飘着白气。将茶盏递于她,翠儿关切道:“小姐歇息会儿吧,这些账目,您看了一天了。这样坐久了,伤骨又该疼了。”
她接过茶水,抿一小口,待放下茶盏笑道:“无碍,这账目一直摆在这我也放心不下。现在二少爷受了伤只得在府里养着,铺子田庄的事只能我去好好查查。”
翠儿自然明白其中道理,理理桌上书册,见天色渐暗,点了烛火为她拿来。眼前一亮,她轻揉眼眸,总算不觉眼睛酸疼了。见此,翠儿一阵心疼,“小姐我在外候着,您有事唤我。”
她未抬头,低头依旧看着手中账册,随口应了声“嗯”。
门一关,翠儿站在游廊上,见家思染背靠着梁柱而立,她上前问道:“你不回去养伤,在这做什么?”
他目光停在那通亮的窗纸上,暖光映面,长睫扇动,转脸含笑,“护院啊,夫人这是还不休息?”一面说道,一面又将头转向那窗棂。
风吹软帘,饶得那灯笼一阵晃动。翠儿心揪,叹了口气,“唉,你是不知,自从郡王爷走了,小姐是一宿一宿睡不着觉。就算睡下,时常也是半夜醒来。小姐说了,于其用那助眠的熏香,倒不如看着账簿到夜半。”
他紧紧握拳,闷声砸在那梁柱上。又不知过了多久,翠儿倚在墙边困意渐起,他直直立在廊内守了一夜。直到清早她熄去烛光,推门而出,两人相视一望,不语。
良晌,他躬身行礼,开口道:“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