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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之中,一辆马车飞奔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都怪我。”吉儿坐在马车中,低着头默默拭着眼角泪水,“其实我早就隐隐察觉到公主不对劲,只不过,我一直不愿,也不敢相信自己心中的那个猜测。直到我哥临行前偷偷地把计划告诉了我,我才知道公主竟真的做出这等忘恩负义之事。如果我能早点发现这一切……”
“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阿落坐在吉儿对面,膝盖上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
马车外风声呜呜作响,马车内的气氛却凝重到令人窒息,阿落翻来覆去地回忆着今晚发生的这一系列的事件,明明应该是与恋人缠绵缱绻的七夕之夜,可是对阿落来说,却是步步杀机。
而奇怪的是,整件事从头到尾似乎隐隐透着一种诡异的气息,阿落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可具体是哪里不对,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毕竟如今他满脑子都是师淮的安危,根本没有余力再去思考其他细节。
“阿落……”
吉儿正要说话,马车忽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公主府到了。”车夫道。
阿落刚要下车,吉儿一把拉住阿落的衣袖,哀求道:“阿落……我知道你一定很恨公主,但是求你看在我前来报信的份上,千万不要伤害她。”
阿落盯着吉儿,沉郁的眼眸中闪过一道狠戾的光:“我没有你的慈悲心肠,要是师淮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阿落跳下马车,一阵风似的冲到公主府门前。
左右侍卫立刻上前,举起长矛对准阿落,厉声喝道:“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公主府!?”
阿落丝毫不惧,冷冷地瞥了对方一眼:“别逼我动手,让丘穆陵曼殊自己滚出来!”
“放肆!”侍卫道,“这里是公主府!岂容你这大胆狂徒撒野!?”
“不让是么。”阿落眸光一闪,“那就别怪我大开杀戒。”
说罢,阿落一把抓住侍卫手中的长矛,侍卫一惊,只觉得一股霸道之力拽着他直往外拖,他连忙稳住下盘,死死抓住长矛不敢松手。
这时,另一名侍卫也手持长矛攻了过来,阿落一边游刃有余地躲避,一边拽住长矛不松手,眼看着那长矛直冲着面门而来,他头一低,锐利的矛头擦着他的发梢而过,割断了他扎住马尾的头绳,一头乌黑长发瞬间散落在肩上。
阿落手上暗暗施力,喀地一声,竟是硬生生地将那长矛折成两段,顺势一甩,侍卫们躲避不及,瞬间就飞了出去,一个后脑勺撞在树干上,晕死过去,一个则是一屁股重重坐在地上,痛得嗷嗷直叫。
不等对方站起,阿落便飞起一脚,将那根断了的矛头踹得凌空而起,呼呼地打了几个转,嗖地一声牢牢插入侍卫双腿之间的地面上,距离裆部只有分毫之差。
那侍卫吓得面如土色,两条腿彻底软了。
“不自量力。”阿落冷哼一声,随后一脚踹开了公主府大门。
阿落杀红了眼。
他手持惊鸿,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路从公主府门口杀入后院。侍卫横七竖八地倒在阿落的所过之处,丫鬟与家丁们惊慌失措,四下逃窜,一时间公主府仿佛成了一座人间炼狱。
当阿落闯进丘穆陵曼殊的厢房时,曼殊正躲在床上角落里瑟瑟发抖,惊恐地望向这边。
“师淮在哪儿?”
阿落提着滴血的惊鸿,一步步向曼殊逼近。
“来人……来人啊……!”曼殊面色惨白地呼救,然而得不到任何回应。
阿落倏地冲到床前,一把抓住曼殊的头发,曼殊发出一声尖叫,颤抖着捂住脑袋。
“说!师淮在哪儿!?”
“我不说!打死也不说!”曼殊哭喊着,“我就是要他死!谁都别想救他!”
嗡的一声,阿落脑子里一直绷得死死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一声清脆的响声,阿落毫不犹豫,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曼殊嘴角溢出了一道血丝。
“打死也不说?”阿落拽着曼殊的长发,将她拖下床来,曼殊惊恐万分地死死抱住被褥和床头,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抵抗。可终究还是徒劳,很快,她就被阿落连拉带拖地拽下地。
“那我便成全你。”阿落眸中昏暗无光,按住她的脑袋往墙上一掼,刹那间,曼殊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几乎晕死过去。
阿落一松手,曼殊便如同一个断线的人偶,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撞破的额角涌出鲜血。
“起来。”阿落一脚踹在曼殊胸口,痛得曼殊又幽幽转醒过来,她气若游丝地匍匐在地上,弱弱地呻吟起来。
“再给你一次机会。”阿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犹如刺骨的千年寒冰,“师淮在哪儿?”
曼殊咳出一口血,虚弱地摇头:“不知道……”
“还嘴硬?”阿落一脚踩在曼殊的手腕上,曼殊又是一声哀嚎,这一次,她是真的受不住了,哭着哀求道,“阿落,我是真的……真的不
', ' ')('知道……”
奈何阿落根本不信,脚下又用力几分:“你是主谋,说你不知道,谁信?”
曼殊手上传来钻心剧痛,痛得抖若筛糠,“阿落……我发誓……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知道……”
“阿落!住手——!!”
就在这时,背后一个声音响起,阿落猝不及防地被一把推开,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吉儿从门外冲进来,将曼殊抱在怀里,泪流满面地道:“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吉儿,你让开。”阿落逼近两人,举起手中的惊鸿,“今天不问出师淮的下落,我誓不罢休!”
“阿落!你别急,我替你劝劝公主。”吉儿紧紧地将曼殊护在怀里,竭力劝慰道,“公主,人命关天,您就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罢。”
“吉儿……别人不信我,难道你还不信么?”在吉儿面前,曼殊更加委屈了,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吉儿忙道:“好,那您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哪怕只有一点蛛丝马迹也好,只要你说出来,阿落一定不会与你为难的。”
“那天夜里,慕容烨带着一个人来找我,说他知道阿落喜欢的人是谁,还说他可以帮我……除掉……除掉情敌。”曼殊抽抽噎噎地道。
“说重点!”阿落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师淮现在人在哪里!”
“我只知道他们往城西去了。”
阿落听了这话,知道继续在这里跟曼殊死磕也没用,转身便要夺门而出。
“阿落!”吉儿却叫住了他,“城西这么大,你一个人怎么找!?”
说着,她拉着曼殊站起身来:“公主,我们也和阿落一起去找。”
“可是……”曼殊犹犹豫豫。
“不能再犹豫了!公主!”吉儿神色恳切,“兄长是奉您的命令行事,若您本人不到场,就算我们找到了人,他们也决计不会收手的。公主,这可是您弥补过错的最后机会了!”
曼殊脸色惨白,迎上阿落那双早已失去了耐心与温情,只剩下冰冷杀意的眼眸,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
而与此同时,朔云城西的一处偏僻寂静的墓地之中,一场惊险到令人窒息的厮杀正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漫天飞扬的黄沙淹没了遍地尸身,成群结队的乌鸦盘旋在肃杀的夜幕之中,夹杂着铁锈腥味的寒风刮过光秃秃的枝头,吹落了一地萧索的枯叶。
此时的师淮拄着裂渊,体力不支地半跪在地上。而他的脚边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大凉禁卫军的尸首,他已经没有余力去回想方才都发生了什么,眼睛失明的他并不知道慕容烨带他前往的并非皇城的方向,当他听到耳边呜呜的风沙声,以及盘旋在头顶的昏鸦叫声之时,他才意识到事情不妙,然而当他反应过来时,一切为时已晚。
“慕容将军,我要知道真相。”师淮声音沙哑,虚弱地开口,“到底是谁要杀我?”
慕容烨冷笑:“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明白么?能够调动大凉禁卫军的人究竟是谁,又是谁把你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你难道心里没个数?”
“你想说……是曼殊公主?”师淮重重一咳。
“……”慕容烨沉默,一双眸子暗流涌动。
师淮干笑一声,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别糊弄我了。区区一个大凉国公主,如何能指使得了慕容将军你。不,或许我应该叫你焱鲲才对。”
气氛安静得有些可怕,慕容烨沉默半晌,随后缓缓开口:“从我离开无欢阁的那一天起,焱鲲这个名字,便已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
说着,他举起手中的一柄通体赤红的蛇鞭剑,指向师淮:“如今,支撑着我活在这个世上的唯一信念,就是替我的家族,替我惨死的兄长报仇。”
话音未落,慕容烨飞身逼近,蛇鞭剑上锐利的鳞片骤然伸展开来,宛如一条浑身长满荆棘,嘶地吐着信子的火蛇,咄咄逼人地向师淮袭来。
师淮的体力已在方才的大战中消耗了大半,面对慕容烨的猛攻,根本无力还击,只能频频躲闪招架,而那些鳞片上又长着锋利的倒钩,涂满了令人手脚麻木的蛇毒,两人只交手十数个回合,师淮便已是遍体鳞伤,动作越发迟缓麻痹,险象环生。
师淮咬牙拼命招架:“冤有头债有主,杀了你兄长的不是我,是丘穆陵氏!”
这话虽然声音不大,但一下子却让慕容烨分了神,就这么一瞬间的工夫,慕容烨便露出了破绽,只见黑暗中剑光一闪,裂渊裹挟着一道凌厉剑气,气势磅礴地直逼面门而来,给了慕容烨的胸口重重一击。
慕容烨吐出一口血来,正要站起,眼前忽然一黑,手握裂渊的师淮杀招已至,这时一个人影倏地从一旁窜出,铿锵一声刀剑碰撞之声大作,师淮虎口剧震,顿时被一股力道弹开数丈之远。
“好一个冤有头债有主。”那人一甩手中狼牙刀,一身乌鹰袍迎风猎猎招展。
“师兄……!”慕容烨捂着胸口,艰难起身。
“早就告诉过你,不
', ' ')('要跟他废话,你偏不听。”月色下,一对鹰扬冷峻的眸子中射出两道令人不寒而栗的光。
“邱泽!?”师淮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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