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妈妈赶紧上去搀扶谢瑜,又向陌儿使了个眼色:“你是死人啊,快扶着小姐!”陌儿犹犹豫豫,还不等伸手去扶,谢瑜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甩开顾妈妈的手进房去了。
顾妈妈进了门,只见到四小姐坐在镜子面前,身体一动不动,只是盯着镜子里的人,神情充满了异样。
谢瑜年纪不大,可却别有一种独特的风韵,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似足了当年那位风情万种的歌妓。然而经受过富贵人家淑女教育的她,远非那等烟视媚行的女子可比。光是笑容和眨眼的动作,她已经对着镜子练习了千百遍,把小姐的尊贵和与生俱来的风流结合起来,让人不由自主心生怜爱。可现在,她却恨不能砸碎这面镜子。
“小姐,您到底是怎么了,出去的时候还欢天喜地的,怎么回来就生气了。丫头们不懂事,想打想骂还不是随您的便,吩咐奴婢一声就好,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发怒,回头传出去了那可怎么办哟!”顾妈妈不自觉地道。她是谢瑜的乳母,算是这院子里最亲近的人了。
谢瑜转过脸来,一张面孔雪白,她看了一眼顾妈妈,没出声,只有两行泪水沿着脸颊流了下来。
“哎呀我的好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快别哭了,有什么话都和奴婢说。”顾妈妈自己的儿女早已出府成家,身边这位小姐看得比天还重,一见她哭立刻就心慌意乱。
谢瑜只是咬住雪白贝齿,眼睛通红:“我在谢家早已是人人嫌弃,今天更是颜面扫地,还有什么可说……”
顾妈妈刚才已经问了陌儿究竟,此刻明白过来,赶紧替她擦泪,柔声劝慰:“小姐,那江小楼不过是个客人,你却是老爷疼着宠着长大的,她哪里能和你比?你对她好,做个样子给老爷看,他只会夸你聪明懂事,从前不都是这么做的吗,所以老爷才最欢喜你啊!”
谢瑜的面上出现一丝羞愤:“父亲他今天分明就是偏袒她,他早就不疼我了!”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骂道:“妈妈,你不知道那个江小楼有多狡猾,把父亲哄得团团转,对她的态度比我还要亲热些……”
顾妈妈蹙起眉头,道:“小姐,我昨儿个远远的瞧了,那丫头长相是很漂亮,没想到心机也这样深,不过,咱们不怕的,她再得宠,也分不到小姐你的那份嫁妆——”
顾妈妈是个现实的人,她看到的只有利益,只要谢瑜的切身利益不受损,其他就不必多管。事实上也是如此,谢家如此富贵,谢老爷又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将来出嫁必定选个妥帖的人家,少不了一份厚厚的嫁妆。
谢瑜睁着泪汪汪的眼睛:“可我听见父亲跟大哥说,要迎娶她作大嫂的……”
顾妈妈一愣,脸色顿时变了:“好小姐,你既然知道老爷这么看重她,何苦又去惹人家,万一将来她真的嫁给大少爷,你们如何相处?”
“胡说,大哥是不会娶她的!”谢瑜面色大变,瞬间哀戚神色变得极为愤怒。她的亲生母亲是一个青楼歌妓,可她父亲却是出自辽州望族廖家,若非因为母亲出身太低,不被祖母见容,她早已是廖家的小姐。胆小怯懦的父亲只敢金屋藏娇,母亲去世后他立刻把自己打发到谢家来投奔谢康河。那时候自己还是个离不开亲娘的孩子,整日里又哭又闹。除了大哥肯安慰她,谁曾真心关怀她?时至今日,她的心里只装得下大哥和她自己,不管是谢家的财产,还是别的什么,她一概都不在乎。谢月谢香处处提防江小楼的时候她还嘲笑她们为了点银钱斤斤计较,可当她发现父亲要让大哥迎娶江小楼的时候,这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