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刚才走得急了,面上的胭脂泛出一点红,神情却是越发高贵温和:“听闻明月郡主对古董很有研究,我新近得了一幅作品,想邀请你鉴赏,不知可否移步——?”不待对方回答,旋即又笑道:“王妃请回戏楼前稍后,我只是借走郡主一会儿,很快便把女儿还给你。”
这就是要单独谈话了——
太子妃发上金簪衬着金灿灿的阳光,身上的宝石珠玉越发耀眼夺目,江小楼只是微微一笑:“太子妃相请,小楼不敢推辞。”
江小楼随着太子妃来到凉亭,人们的窃窃私语被隔绝在树木花草之后。凉亭里十分安静,红泥小炉中翻滚着煮沸的泉水,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
太子妃亲自提起水壶,将泉水注入茶盏之中,随后动作娴熟地依照斟茶的次序做满七道工序,才将茶汤轻轻推给江小楼。
江小楼眯起了眼,捧着茶盏,轻言细语道:“太子妃居然有此雅兴,实在是叫人意外。”
太子妃红唇凝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却是开门见山:“刚才婢女已经把东厢房的情景向我禀报过,太子府不是寻常地方,男女宾客绝不会被安排错,这必定是有人刻意为之。目前看来,倒像是冲着你去的——谢侧妃原本兴致勃勃,瞧见刘湘后立刻变色,推说头晕悄悄离去,我转念一想,便知此事与她有关无尽血脉。”
江小楼不甚在意地笑起来:“我以为太子妃娘娘会袒护谢侧妃。”
太子妃闻言,却是挑起桌上一颗樱桃放入口中,慢慢咀嚼,仿佛是在回味。再开口时已经换了一个话题:“这几年来,我一直十分同情庆王妃。”
江小楼轻轻哦了一声,静待着太子妃继续往下说。
太子妃高贵端庄的眼睛里像是有寒冰渐渐凝聚:“庆王是越老越糊涂,那顺夫人又不是什么天仙般的美人,偏在他眼里就和珍宝一般。庆王妃为人亲善,可惜过于忠厚。一旦忠厚过了份,就不免被人欺负。好好的王府,硬生生被顺夫人弄得乌烟瘴气,好好的结发夫妻,如今倒像是仇人一般。”
江小楼只是垂眸,端着茶盏默然不语。
太子妃发间金簪的璎珞长长垂下,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轻轻晃动了一下,带起一阵金色的光影,她的语气却是极为清淡:“庆王是堂堂王爷,陛下的肱骨大臣,行事总该叫人心服,偏他这样宠妾灭妻。唉,人们常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要先修身而后才能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庆王既不能修身,又不能家齐,如何帮助陛下治国?”
江小楼也不应答,只是慢慢饮了一口茶。
太子妃始终等不到江小楼的回答,心头微微一动,声音却越发慢条斯理:“我的意思,明月郡主能明白么?”
江小楼终于抬起眸子望了太子妃一眼,眸子带着淡淡的凉:“太子妃,您是希望我能和你同一阵线,共同对付谢瑜?”
太子妃的身体微微前倾,笑容变得更加迷人:“江小楼,谢瑜就是今天这一切的幕后主使,一次不成还会有第二次,她对你的威胁可是不小。若你同意与我合作,咱们很快就能将这颗眼中钉彻底拔除。”
江小楼眼底的深凝慢慢化成不染情绪的笑意:“看来太子妃很不喜欢谢瑜。”
“世上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心怀不轨、野心膨胀的女子。”太子妃声音曼妙,语气柔和。
江小楼却轻轻起身,欠身道:“多谢太子妃的厚爱,小楼对谢侧妃并无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