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只有王妃才是她唯一需要尊敬的母亲。江小楼仿若生怕对方受到的打击不够大似的,慢条斯理道:“丹凤郡主的婚事虽然重要,却也没有大到可以混淆了纲常的地步吧,若三皇子得知此事,反倒会认为王府处事不公,上下失了道理。”
赫连笑脸色煞白,身形摇摇欲坠,安华郡王咬牙向蒋晓云使了个眼色。蒋晓云主动上前来,躬身行礼:“王爷,王妃,妹妹虽然说话急了些,但话却到底不错。顺夫人毕竟伺候王爷多年,还请王爷看在这功劳上……饶了她这一回吧。剥夺夫人位,对顺夫人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打击,我怕她熬不住啊——”
江小楼只对着她嫣然一笑道:“郡王妃,王妃既然已经定下了处罚,你还口口声声求情,可是质疑王妃的决定?我虽然是个外人,却也知道什么叫上下尊卑,今天可真是开了眼界,原来天下还有这等只认庶母不尊嫡母的事,敢情大周律令是纸糊的么?”
江小楼字字句句都如刀锋一般,直戳入蒋晓云的心中,她脸色隐隐变了,被对方口气里的轻描淡写刺激得有些恼怒。但她及时控制住了心头的不悦,只是垂下头去,再也不肯为顺如意辩解。若她再不住口,还不知道伶牙俐齿的江小楼要说出什么来。她毕竟是太子妃的堂妹,被一个商人之女嘲笑没有规矩,简直是天大的耻辱。若非因为自己的丈夫是顺如意肚子里爬出来的,她何苦受这种气?
顺夫人双瞳中燃起滔天怒火,忍不住紧咬贝齿道:“江小楼,我与你有何仇怨,你要这样害我?这翩翩根本是你寻来,一切都是你策划的!”
江小楼唇边噙了一丝淡薄的笑:“顺夫人,哦,不,现在应该叫你顺姨娘。顺姨娘的想象力真是丰富,先是说翩翩姑娘与自己的兄长有私情,接着又说什么丹药有毒,如今连我和翩翩串谋都说出来的。啧啧,真是不知廉耻二字怎么写吧。”
她一口一个顺姨娘,赫连胜仿佛一滴热水烫在心头,鲜红血肉翻了白,终于听不下去:“江小楼,你不要太过分!这是我王府的家事,何用你来插手!”
庆王妃冷冷一笑:“胜儿,这是长辈们之间的事,你又何必多言!”
赫连胜一怔,脸色顿时青白一片。江小楼含笑望他,眨巴了一下长长的睫毛,摆明一副落井下石的姿态,活活把人呕得吐血。
“笑儿,你的婚事马上就要进行,我看你因为生母一事怕是没心情出嫁,不如我向皇后娘娘陈情说你染病,把婚礼推到明年——”庆王妃慢慢地喝了一口茶,似陡然想起此事。
赫连笑吃了一惊,庆王妃这是毫不掩饰的威胁,自己真是太大意了,一天没有嫁出去,婚事就一天捏在王妃手心里,若她果真跑到皇后那里上眼药,那自己的一生可就全毁了!当下煞白着脸,颤声道:“母亲……我……”
庆王冷声道:“还不向你母亲道歉,真是无法无天,居然敢拿婚事来威胁!你若是不想嫁,就一辈子在王府呆着吧,我还养得起闲人!”
赫连笑苍白的面上满是惊骇欲绝,浑身被这一句话冰得透心凉,忙不迭地俯身下去:“母亲,一切都是笑儿的错,求您切莫见怪。”
庆王妃深吸一口气,慢慢道:“既然你叫我一声母亲,证明你还是将我这个嫡母放在眼里的,好好回去想想我话,别再惹你父亲生气。”
赫连笑再不敢言语,站起身怯怯地退了下去,这些日子因为婚事得到的尊崇与傲气,瞬间被打得七零八落,再也不剩下什么了。
顺姨娘看着赫连笑离去,只觉自己胸口的绝望拼命往下压,让她的整颗心不停往下沉陷,她猛地上前抓住安华郡王的手,苦苦哀求:“郡王,为我说句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