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9
于是换了宽敞的前厅,不相干的人都屏退。
陈尚本想在顾长白和顾清流身后浑水摸鱼跟进去,但那少庄主也不知怎的,第一个开始针对他。
“这位兄台,此乃家事,不便外扬。”
顾清流向来护着幼弟,更看不惯秋浩宇的语气:“老夫人邀请我父子二人做个见证,尚儿是我的弟弟,莫非没资格做这个见证人吗?”
老夫人身正不怕影子斜:“浩宇,这位也是药王谷的少侠,不得无礼。”
秋浩宇从来不会反对老夫人的话。
而此时司马瑛和薛恺却见到了不得了的人。他们俩会一起行动也是件奇事,谁让陈尚一早就不在屋子里,他们本来要去寻陈尚,半路倒碰上了熟人。
薛恺拉着司马瑛避在柱子后面,远处长廊下一位姑娘脚步匆匆。
司马瑛疑惑:“怎么了?”
薛恺嘴角勾起:“你可知这位姑娘是谁?”不待司马瑛猜测,薛恺道:“大名鼎鼎的第一花魁李香君。”
以身相许杜秋池的红牌姑娘转身就成了于少庄主有救命之恩的李神医,当真是有趣。
另一边。
燕十三懒得再等下去,要求与那位‘神医’姑娘当面对质。
李香君一派高冷矜持地走进:“燕大侠如此以势压人,本神医也不是见不得人。”
“是吗?”面对如此美人,燕十三也不见丝毫犹豫,招手让自己的手下领进一人,这人穿着秋意山庄的杂役服,缩手缩脚的被拽了进来。
燕十三道:“你来认一认,这位神医是不是跟秋少庄主亲亲我我的那位姑娘。”
伏在地上的中年男人颤悠悠抬起头,飞速瞥了一眼就立刻低下头去,众人只能看见一个干瘦的后脖颈,拼命往衣领里缩。
“是不是?”燕十三厉声询问。
那人抖得更厉害:“那天,那天是阴天,其实小人也看得不甚清楚……这位姑娘与那日少庄主搂着的姑娘,确实有七、八分相似。”
“七、八分?”
“呃,也许是九、十分。”
“看不清楚也能比较出几分相似?”燕十三讥讽地问。
秋浩宇讥笑道,“可见此人不过满嘴胡话,舅舅难道认为我另有所爱,所以迁怒于我吗?”
老夫人敲了敲拐杖:“燕大侠,老身知道你心疼侄女,但你也不能随意抹黑我家的小子。”
“抹黑?”他走过去揪起地上的男人,一张英俊脸孔煞气逼人,“你那日是怎么跟我说的?有人指使你给送亲的队伍下迷药,然后任由望舒小姐被人欺侮,心死离去?你回山庄后发现少庄主私下非但不悲伤,甚至搂着陌生女子寻欢作乐?”
“我,我……”男人承受不住燕十三的逼问,竟吓得眼泪鼻涕一起流出来,燕十三嫌恶地扔开他。
那男人趴在地上环顾四周,一双双眼睛盯着他,这满屋子的人,随便拿出一个都能轻松要了他的性命。
他不过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仆从,今日之后,出了这屋子,焉知还有命在?
他痛哭流涕:“小人不知道,求求大侠别再问了。”
屋子里静悄悄,只能听见男人低低的泣声,老夫人突然开口:“你若实话实说,老身保你今后衣食无忧。”
“祖母……”
老夫人不理会旁人,拄着拐杖到男人面前,“但你若胡说,老身也决不饶你。”
寂静无声。
外面突然传来声音。
“诶,你不能进去,老夫人和贵客正在谈事情。”
“可我要说的事情也很重要。”
陈尚很快辨认出这声音,“薛兄……”
“是与你一道那人?”顾长白问。
陈尚点点头。
老夫人对外面道:“放他进来,老身也想看看,今日究竟能热闹到什么个地步。”
薛恺俊秀的模样和气质很能让人产生好感,老夫人稍缓脸色,问道:“少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薛恺含笑道:“也许恰巧与今日的事有关。”
“说来看看。”
薛恺于是对身侧站着的神医道:“香君姑娘,又见面了。”
李香君已经认出了他,还有薛恺,她面色惨白,冷汗涔涔,实在让人怜惜。
薛恺竟不放过她,继续道:“红袖阁一别,香君姑娘颜色更胜以往了。”
闻言,李香君纤弱的身子微微颤抖,婢女想去搀扶,却见美人身子一歪,竟要晕倒过去。
薛恺瞬间出现在她身后,手指在李香君身上虚点几下,李香君虽仍苍白着面色,却维持住了清醒。
“冒犯了,”薛恺道,他看向秋浩宇,“该叫你杜大哥,还是少庄主?这手易容的功夫,在江湖里该是数一数二的了。”
陈尚惊诧:“杜大哥?”
秋浩宇目光淡淡掠过陈尚,又看向薛恺:“不敢,眼下就有一个比在下更厉害的易容高
', ' ')('手……”
薛恺笑笑,修长的手在颈侧抹过,令人震惊的事发生了,一张薄如蝉翼的‘脸皮’就从他面上完整地脱落,这张脸远比‘薛恺’俊美,却是陈尚的噩梦。
“是那采花贼……”陈尚脑中乱了。
那晚确确实实有两个采花贼了,也必定是一真一假。只是不知道这‘薛恺’,是真品还是赝品?
“吾乃谢玄,我曾用过一个名字叫‘玄机’,天机是我的师弟。”
天机老人是几十年前的老前辈了,活到如今也有一百多岁,谢玄若是他的师兄,年纪必不会比他差太多,可见他青年模样,也不知这人功力有多深厚。
顾长白算得上屋内最淡定之人,他见多识广,此时听谢玄自曝,他道:“百年前,域外神教最惊才绝艳的玄机弟子,因擅改功法被逐出神教,令人叹惜。”
“不愧是药王谷的长老,这种陈年往事也知晓。”
顾长白没有问,但他已在心中怀疑那天机老人的用心了,《双修宝典》究竟是门怎样的功法,天机老人救了顾清流那一次,当真是巧合吗?
难得的是事到如今秋浩宇依旧冷静,竟让人不知要称赞他的镇定还是害怕于他的过分镇静。
秋浩宇:“原来是师伯。”
谢玄:“担不起,我已被逐出师门了。”
秋浩宇:“师伯说笑了。”
“我可没说笑,”谢玄道,“我确确实实已不是神教之人,所以你跟天机的师徒关系也不必牵连到我身上。”
“嗯?”秋浩宇没想到谢玄竟是如此油盐不进之人。
但很快他就被谢玄打了脸。
陈尚道:“你才是真正的采花贼?”
“尚弟……”谢玄柔情万种地唤着他昵称,“虽然我身份有假,可我对尚弟的心可是比真金还真。”
顾长白挡到陈尚身前:“前辈逾越了。”占有欲十足。
屋子里功力最强的两人抛却身份之别,竟开始争风吃醋起来,变化太快,众人一时跟不上节奏。
谢玄挑衅道:“你们顾家人也舍得离开药王谷了?”
顾长白不落人后:“前辈风姿曾听父亲说过,如今竟沦落到采花贼了?”
谢玄轻笑:“也比你父子二人情系一人要强……我的尚弟当真魅力无穷,竟把他们顾家人都迷得团团转。”
话题中心的陈尚尴尬地想找块砖缝钻一钻,全屋人的注意力此时都跑到自己身上了。
被他抱在怀里的守中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龇出了尖尖的犬牙:“喵!”
陈尚按着他圆滚滚的头,低声呵:“毛球,别闹!”
守中:“……”
燕十三开口把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引回自己这边,“秋少庄主可否为我解惑了?”
“解什么惑?何惑须解?”
自然是他的侄女——望月的大小姐望舒究竟是不是为人陷害。
“我若说我本意不是如此,舅舅可还会信?”
燕十三不禁握住刀柄:“我信不信,如今重要吗?我只想要一个真相。”
秋浩宇终于叹出一口长气:“我早就知道今日会有一个结果。”
燕十三冷哼:“你只是没想到结得会是你自己的果吧。”
“浩宇……”李香君揪了揪他的衣袖。
秋浩宇把她推到身后,“这事与你无关。”
燕十三:“你们二人都不干净,就别再做出这副样子惹人恶心了。”
“舅舅何必说的这么难听,我与香君之间是真爱。”
“男盗女娼,也敢称真爱?”
秋浩宇不见愤怒,反而笑道:“是吗?许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缘故吧。”
老夫人突然猛敲拐杖,她如今人老,功夫不见老,内力深厚,地面被她敲得裂出几道缝隙:“浩宇!”
“浩宇一直都很听祖母的话,今日也只能恕浩宇不孝了,”他一脸悲悯,“我母亲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楚,我身为人子,不能视而不见,有场好戏想要请诸位一观。”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