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在抓周礼上,魏宁可是一手抓了小鞭子,一手抓了本书,这要是在京城,用来给女生抓周的桌子上肯定不会放鞭子,可这不是在平江府吗,男孩儿跟女孩儿的抓周物品没有太多的差别。
是以,自家闺女才会抓了个‘文武双全的好兆头’。
性格决定命运,这兆头到底好不好,谁也不敢保证,只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祖辈上传下来的抓周礼还真不是用来自己哄自己的把戏。
最起码在小鱼身上,抓周抓到的物件儿还挺准的,小家伙不光是喜欢鞭法,还挺喜欢读书,不过比起诗赋,更爱的还是词。
魏时对于女儿的要求,跟儿子比起来,并没有放松多少,不到两岁的时候,就开始用识字卡,三岁的时候,手把手教毛笔字,小家伙现在已经能写几个字了,而且还会背不少的诗词。
只是琴棋画这三样还没有学起来,都还只是在欣赏的阶段。
旁人家的孩子如何,魏时不清楚,但是自家的这一儿一女,如果只拥有一个,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如今能有一双,这感觉给座金山银山都不换。
魏远在八月初就已经启程了,压根就没在家里头过中秋节,没有出过远门的孩子就是这样,不明白相思和离别,中秋节也就不过是众多节日当中普普通通的一个而已。
年轻人向往的地方一般都是远方,更何况对于准备了多年的科举,魏远已经是踌躇满志了,想着两年里连中四元,再回来给家里人瞧瞧。
第130章
魏远去了江佑府,一大家的人心里头都觉得没着没落的,而就在同一个月,江佑府也来了两个许久不见的故人。
一个是堂兄的儿子魏鹏,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而且已经参加了一届乡试,只是未能考中,连副榜都没能上去。
各方面的原因都有,律令学习的时间不够久,帖经因为马虎大意写错了道题目……其中后腿拖得最严重的就是算学了,这也是魏成让魏鹏他们过来的原因,就是想着到平江府这边来学习。
整个大靖朝都知道,这几年平江府的官学可是办得如火如荼。
上一次会试,一甲里头当然还是没有平江府的学子,二甲里头也没多少,照例是垫底的存在,但是在三甲同进士里头,平江府学子的数量还真提上来了,跟往届的平均数比起来,多了最起码得有十几个。
总共才录取多少进士,多十几个还是挺显眼的,而且一下子多出来这么多,也不太可能是巧合导致,哪儿有这么巧的事儿。
再者,除了平江府的官学在大靖朝突然间就有了名气之外,魏时本人在没有做官的时候,所有科目里头最为擅长的就是算学了。
这一点魏家人都清楚,魏成就更是知道了。
所以在征求过大侄子的意见之后,便打包把孙子和小侄子都送过来了。
魏鹏是参加了一届的乡试未中,魏达则是还没来得及参加乡试,去年刚刚才考取了秀才功名,可是算学程度也不怎么样,就被一块送过来了。
魏成为这事儿还有没有其他的考量,就不得而知了,可就算是有别的考量,这位魏家的大家长,从来都是把家族的荣誉和利益放在头一位的,让魏家的儿孙敬重。
而且,大伯对于魏时来说,不光是他极为亲近的长辈,还是少时有恩于他的恩人。
府邸够大,刘枫这边是早就单独安排了两处紧挨着的院子,而且这这两个院子也都是靠着前院的,出行比较方便,也避免了跟女眷过多的接触。
府里头能正儿八经称得上是女眷的,总共也才就只有三个。
一个是魏宁,还不到四周岁的小娃娃,没到有男女大防的时候,就算是到了,跟亲叔叔和堂兄,也没有拘礼的必要。
另一个是刘枫自个儿,一个做嫂嫂和婶母的人,在府里头,两个人的日常起居也都是她来安排,碰面和接触并不尴尬。
最后一个就是姨娘了,庶母跟嫡子的关系,还是比较微妙的,平日里最好还是少接触。
再者,妾室的身份,就算是在正儿八经的亲戚面前,也都不太适合出面。
哪怕亲生儿子已经是一等伯了。
那么多年没见面,小孩子都已经长成大人了,而且还都已经娶妻生子了。
因为相隔太远,魏时也只能让人送些礼物过去,没办法亲自过去贺喜。
不过这俩人都是只带了下人,并没有把妻儿也一并带过来,可能是因为到亲戚家做客不太好意思吧,也可能是因为平江府实在是太远太冷了。
“来了就把这儿当成是自己的家,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或者是缺什么了,就让下人告诉我们,别不好意思。”
这要是走在大街上碰见,魏时猛不丁的都不敢认,无论是魏鹏,还是魏达,身高、相貌以及气质变化都太大了,算算都已经有十几年没见面了。
如果不是这次需要到平江府来学习,还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呢,对于这两个小了他十岁的弟弟和侄子,说没感情不太可能,说感情深厚那就更不可能了,比起这两个臭小子,他心里头更想见的还是大伯和大伯母,以及父亲。
时间对于老人家来说,是最无情的了,魏时正值盛年,不可能辞官回家陪老人,而家里头这三位老人,大伯和大伯母他是不敢强求、也不能强求的,人家毕竟是有自个儿嫡亲的儿子,就算是要享受天伦之乐,那也得是陪自个的亲儿子,哪有千里迢迢过来陪侄子的。
至于父亲,远香近臭,还是就这么处着吧,真要到了哪一日不得不在一个屋檐底下相处了,可能现在隐约的好感也就没了。
“家中的长辈身体可还好?我看大伯上次在信上说,他老人家开始学习剑法了,现在学的怎么样?”
当初看那封信的时候,他就很怕大伯因为学习剑法闪着腰,毕竟是年纪大了,以前又没有接触过这些,而且他曾经见到过的剑法,那招式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对于腰上的力量要求一般都是比较大的。
“还好,祖父练剑都是放慢了来,人家师傅半炷香能耍完的招式,到了祖父这儿得花上大半个时辰才行,您就别担心了,祖父祖母的身子骨好着呢,来之前我们也去看了叔祖父和叔祖母,身子骨也都很是壮硕。”魏鹏在堂叔面前还是很能够放得开的。
每次父亲和堂叔通信,两个人的信上都会提到他和远哥儿,哪怕相隔万里,这份亲情总还是在的嘛。
当然了,也是分人的,叔祖父和叔祖母在江佑府老家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可他和小堂叔回去的时候,两个人正在田间地头吵得厉害,还好是四下无人,不然的话,肯定会被人围观了去。
不过,事后魏鹏再想想,可能叔祖父和叔祖母吵架这事儿已经不是一回两回的了,难免会有哪一回被族人围观了去。
有那么一点丢人,但更多的还是没办法理解。
魏鹏是自在的,魏达就又有那么一点不自然了,他还记得小时候去给祖母上坟的路上,跟在兄长的后面,故意去踩他的脚后跟,以至于被大伯好好的教训了一顿。
那是他过往二十几年的一个分界线,打那时候起,在大伯的教导下,他的人生就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而在那之后,长兄也慢慢变成了一个活在传奇里的人,无论是大伯和大伯母口中的长兄,还是邸报上封爵的长兄,都像是传奇里的人物,活在离他很远的地方。
而现在,长兄就在他面前。
陌生的,尴尬的气氛,就在他和长兄两个人之间。
魏达一瞬间都有些后悔跟着过来了,不就是算学不好吗,多学几年也就是了,何苦千里迢迢跑到这地界来,找这样的不自在。
不管怎么样,两个人还是在平江府住下了,平时要到府学读书,就每天从府学回来之后,还是他们‘开小灶’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