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人生来便得天独厚,深得上天眷顾,钟浠宁便是其中之一。
正苦于无法将自己誊抄的佛经在老夫人面前展露给钟守疆看,猪一样的对手钟玉便亲自上手了。
春枝端着食盒子顺利从钟守疆后边走过,才将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脚下就不知被什么给绊了一跤,一个踉跄,食盒便飞了出去,“哐当”一声摔在地上,藏在里面的佛经哗啦啦四散开来。
稳重如春枝也彻底慌了神,脸色发白,神情慌张,手忙脚乱地抓起佛经往食盒里塞,奈何纸张四散,一张翩然飘到了钟守疆脚边。
钟守疆到底是军营里历练出来的人,且不说身手敏捷,脚上轻轻一勾便捞起了佛经,单单是脑子的灵活机变也非常人可比,一见春枝慌乱的模样便心生疑忌,一眼扫到鬼画符一般的纸张时便将事情串联起来猜了个大半。
似乎是早早便做好了心理建设,钟守疆看着女儿誊抄的佛经并没有太大的触动,依旧是板正肃穆的一张脸,看不出丝毫情绪。
林霖这老头子究竟在想什么,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阿凶你还想要什么表示?暴风雨前的宁静,懂不?
林霖这样啊,那我是不是应该做出害怕的模样往老太太身边缩一缩。
向来雷厉风行的林霖立马换上一副惶恐害怕的表情,眨巴着眼挤出两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泫然欲泣地抓住老夫人的手,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就像是失足少女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
谁还不是个戏精了戏精本精无疑了。
钟浠宁回复谁还不是个戏精了谢谢,还有上升的空间
谁还不是个戏精了(ΩДΩ)这是真的女主回复我了吗?
林霖……难道还能是假的女主……
老夫人见钟浠宁这样,心里也颇不是滋味,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抚她的手背,给了她一个安抚不要害怕的眼神便全身戒备准备对付钟守疆了。
却不想钟守疆默默地看完之后将佛经放在几案上,目光在钟浠宁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便移开了,没有愤怒没有斥责,似乎一切都跟之前没有什么两样,却又隐隐之间给她一种欣慰和落寞交织的复杂感觉。
“宁儿,这是你写的?”虽是问她,语气却是不容反驳的肯定。
“嗯。”钟浠宁能感觉的出他的情绪,在老夫人准备开口帮自己开脱之前便承认了。
“虽然令为父不是那么满意,但也能看得出你的努力。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练字尤为如此,之前落下的功课以后慢慢补上吧,不要丢你…让为父失望了。”
钟浠宁虽然能感觉到他并没有要斥责自己的意思,却也没有想到会如此好说话,有些震惊地抬起头,对上了他有些黯然的眼睛,不由得心上一颤,竟然生出些愧疚心酸。
“是,父亲,以后不会了。”
林霖我总觉得他看到我的字之后的反应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阿凶呵呵…可能是钟浠宁本人的字写的更丑,他作为父亲以前见过,有了心理准备吧。
林霖你是不是不打算透露点信息给我?
阿凶我知道的,能告诉你的,都已经说了。
林霖行吧,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规矩,我懂的…他不是钟浠宁的亲生父亲吧?
阿凶……你猜啊~(总想套路我)
悬在头顶上,随时有可能落下的刀卸下了,钟浠宁沉重的心也落了下来,虽然有些疑惑,但是毫无疑问,原主的字肯定也写的不怎么样,甚至有可能之前根本就没拿过几次笔。
这让同样不爱读书写字并且字迹鬼画符一般的林霖松了口气,练字可以慢慢来了,之前那种担心露馅而需要改善字迹的压迫感没有了,就连呼吸的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如此一来,她就想起了自己“神”一样送人头的母亲和关键时刻拼命护着自己的病弱哥哥。
昨日一连串的变故折腾得她无暇他顾,今日又被关在屋子里抄了一天的佛经,好容易过了父亲这一关,没有惹他生气,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无论如何,自己也应该试上一试。
“父亲,母亲和哥哥昨日接连晕倒,他们可还好?女儿惦记他们,可否去瞧上一瞧?”
提起自小体弱多病的儿子,钟守疆不自觉地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你已经出来了,我也就不过多管着你了,只是有一点,该誊抄的佛经一卷都不能少,不许出侯府,不准再惹祸!可记住了?”
“是,女儿晓得啦。”
林霖我的人身自由终于不受限制了,这糟老头子也不是那么坏嘛!
得到了钟守疆的首肯,钟浠宁从老夫人那里出来后便直奔母亲秦氏那里而去,原以为会和父亲同路,没想到钟守疆竟然又出了门,直到夜半才浑身酒气地被小厮扶了回来。
一进屋子,钟浠宁便想起昨日扑面而来的药味,本能地闭了闭气,渐渐地却发现空气之中不仅没有那股子难闻的中药味,反而还带着淡淡地花果香。
莫非母亲一直没醒,故而并没有吃药,这可不是个好迹象啊!
这么想着,没两步就进了里屋,却见秦氏半坐在榻上,身上盖着皮毛毯子,一旁的丫鬟杏儿在给她剥着新鲜的枇杷,另外一边丫鬟桃儿拿着新剪回来的桃花儿在插着。
钟浠宁嘴角抽了抽,敢情自己这是白担心了,这母亲不仅有食欲吃枇杷,还有闲情逸致赏桃花儿。
二夫人秦氏刚从杏儿那里接过剥好了的枇杷送入嘴里,一抬眼就见钟浠宁直挺挺地站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一时之间有些尴尬和怔愣,竟然忘记了嘴里的枇杷,一不小心就吞了进去。
“咳咳…咳咳…”
枇杷卡在秦氏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直憋的脸上涨红,也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的咳嗽。
两个丫鬟见状都吓坏了,围着秦氏直打转,却不知该如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