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澈想了想,目光落在那道奏折上,幽幽道:“父皇,不如今年之内就处理好这个隐患吧。”
玄沐羽为这个念头心动,看眼那沉静的眉眼,道:“澈儿看着办就好了。”
“那钱粮要不要给呢……”
玄澈手中的毛笔在砚台上沾了又沾,却迟迟不能下笔,沉默了片刻,他叹出口气,终于放下笔,靠在椅背上,揉着额头,满脸疲惫。
战争,又要开始了……
诱反
中国的古人向有种奇怪的观念,就是见不得地方比中央好。若是哪片土地的gdp超过了全国指标,八成会成为出头鸟被打出去,特别是当这片土地属于某个同姓王或异姓王的时候,谋反的大帽子就会扣下来。于是中央猜疑地方,不断试探不断挑衅不断打压,地方本来没有反意的为了生存也不得不反,这便有了个词,叫做“诱反”。
当年玄沐羽做太子时杀兄弟杀得极狠——这是有原因的,原因就在于他的名字。
古人的名起得很有讲究,其中条很重要的原则就是以单字为贵。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比如“傅清川”“晏子期”,不过晏子期出身寒门,而傅曙随是从开国就传承下来的贵族却也是个武将,淼朝的世袭武将半是有胡人血统——包括开国皇帝自己也有四分之的胡人血统。所以这两个类人里出现“不那么尊贵”的名字很常见。但是皇家不同。
皇家对名字事看的很重,点也不能马虎,因为他们认为名字里蕴含了天道,这关系到他们的统治能否长久,就算淼朝的皇室有点胡人血统——其实这么代下来早就稀薄得看不出来了,起名这种事情也是不会乱来的。
可偏偏不知道玄沐羽的父亲抽什么疯,几个孩子的名字都起得好好的,偏偏给玄沐羽起了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名字,以至于玄沐羽虽然是众皇子中最出色的,却因为名字事不断收到诸位兄弟的嘲笑抨击。玄沐羽心高气傲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嘲讽,而且那时候年少轻狂还不是什么都能看开的年纪,旦做稳了太子之位便红了眼,大开杀戒,将几个兄弟杀得七零八落。
后来老皇帝看不下去了,找了个借口把仅存的皇子玄澍赶出了京城,入巴蜀封安王。玄沐羽时杀不到就停了手,没想到这停手就停了十几年,安王借着巴蜀之地民生富足又易守难攻,把自己养成了大淼的匹狼。如今看来,这成为玄沐羽和他皇帝老爸淼安帝生最大的败笔。
要说的话,或许安王最早筹集兵马的意义仅在于不希望被皇兄刀切了,但当雪球越滚越大的时候,就谁也无法阻止了。
当朝廷第三次驳回安王请求军款的折子,并附带了纸要求收回赋税权的敕令的时候,安王终于暴走了。
从四年前太子上朝,要求拨款律提请预算以来,安王的日子就变得不太好过。预算写粗略了,朝廷名正言顺地驳回;预算写详细了,自己揩油水的机会就少了。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四年来安王的幕僚们从预算制度中摸出了猫腻,油水比之从前也还算丰厚。
可到了今年再次提交预算的时候却被朝廷驳回了,理由是国库空虚,要求缩减军费。于是安王府的幕僚们奋战数日,再次提出个压缩了金额但油水仍在的预算。没想到朝廷再次驳回,这回理由换成了成国无力起兵,军费仍然过巨。安王此时已经愤怒,打翻三个茶杯,摔了四个花瓶,撕毁了五卷书画,痛斥了六个侍卫之后,终于在幕僚的劝谏下慢慢平息,最终决定再次提请预算。这次预算写的是精炼无比,从最早的三百万两直缩减到现在的百万两,安王看着这份短小精悍的预算都要赞叹自己声:真乃圣人也!
没想到朝廷还是驳回了,这次连理由都不需要,还顺带了份要求收回百分之五十赋税权的敕令。
当年玄澍封王巴蜀,除了亲王的年俸外,还可获取巴蜀境内百分之十五的赋税。巴蜀物产富饶,百分之十五的赋税不算少,但这些赋税却要负担整个巴蜀境内所有的市政建设和军队给养,再加上巴蜀境内名山大泽、盐铁金银铜锡、别都宫室园囿都不以封,如此来,真正能进入安王口袋里的银子便不了。淼安帝当初如此安排也算是颇费苦心,就是希望玄澍能有自保能力的同时又不至于危害中央。
如今朝廷说要收回百分之五十的赋税权,也就是落在安王手里的赋税将不超过全巴蜀赋税的百分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