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澈轻轻地笑,失去血色的脸颊上浮起两片薄霞,让玄夜看得呆了。玄夜痴痴地说:“大哥哥,我能抱你吗?”
玄澈愣,却摇头道:“别抱我,我身上脏。”
不知天真无瑕的九岁孩童听到这句话是如何心情,只道那大树之后的玄色少年听了只有呆立,他猜不透那人说这话时抱着怎样的凄哀,却见那精美绝伦的五官失去了生气,像是泥捏成了人偶,似乎随时都会崩塌在风中。
又到冬日,玄恪对冬季几乎产生的恐惧,那个男人又病倒了,只是这次太严重了,沐浴时昏倒的,差点溺死在水中,幸亏森耶刚好送进换的衣物才及时拉出了水,但湿漉漉的身体却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吹了风。
玄澈高烧早已退去三天,却不知为何迟迟不肯醒来,太医说难保不会就这么去了。
玄夜在边抽泣,玄恪无声地看着。
片刻,玄恪走到床前,淡淡地说了句:“父皇,我还只有十四岁。西藏,我打不下来。”顿了顿,他又说,“这个国家我管不住,你若不醒来,发生什么事情我不负责。”
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玄恪,只有玄恪漠然地看着床上的人。
静谧之中,床上的人手指微微抽动了下,他缓缓睁开了眼睛,依旧清明的眸子定定看着玄恪,轻声道:“你又何苦这样逼我……休明、怀善,有他们,你做得到……”
“我知道。”玄恪点头,微微翘起了嘴角,目光却是冷冷的,“但这是你欠我的。”
黄泉
兴熙十四年,二月,大淼与吐蕃建立贸易关系。
同年,三月,冰岚山庄并入工部。
兴熙十五年,三月春闱,朝廷里涌进了批新血,傅云、祝尧、杜咏凉、林翘和杜方都在其中。
四月,通川商行拆分,约六成产业属于皇室,而分离出去的四成造就了大淼国内的第三大的商人家族:严家。
玄恪渐渐接管了大部分了政务,个十六岁的孩子经历了风风雨雨,在大臣们的辅佐下已经能熟练处理各种事宜了。玄澈又搬回了清凉殿,有时会对着杯茶发呆个下午,又或者抚摸着桌子久久不肯落座。森耶知道主子是想念那人了,五年之期到了,森耶心里有些慌。
随着秋日来临,玄澈也渐渐虚弱,终日躺在床上,往往是看书,但书停在页上可能整天也不会翻动。有时玄恪来看他,会冷冷地说:“你不能走,我还没有长大。”
玄澈听了只是笑笑,说:“我知道,我会等你。”
五月的时候,大淼与吐蕃开战,因为吐蕃洗劫了汉人在高原附近建立的交易市场。虽然吐蕃声称没有,但谁知道呢,有时候战争缺的是理由,而不是正义。
九月结束战争,大淼战争损失较大,但还是受到了好评,这是玄恪全权主导的第场战役。
战争的庆功宴持续了三天三夜,已经无法下床的皇帝没有参加,太子坐在主位之上嘉奖了文臣武将。他谈笑间从容淡定,大臣们似乎看到了另个希望。
这回,玄澈睡了很久也没有醒来。
群太医围在起七嘴八舌地议论了很久仍然没有个结果,玄恪很恼火,他对着这群太医怒骂:“你们再不救醒父皇,我就让你们个个都去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