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终于下定决心,才要转身离开,却听到里头发出噗通一声响。
想也不想,他扭动把手,猛地推开了门。
然后看到了地上的她。
就像是从天而降,而不是一直都睡在这张床上,她坐在地上,如同从天而降的折翼天使,微微凌乱的发丝后面是一双迷惘的眼睛,无助又有些惊慌地看他。
他到去厨房取了一个大点的不锈钢盆,又到冰箱里取了些冰,飞快地上楼。
推开门见她还在,这种感觉是踏实的。
周予明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把冰盆放在床头柜子上,在身上摸了摸,掏出兜里的手帕,展开,将冰倒在上面。
傅迷薇看见那熟悉的灰白格子,顿时发出一声呻吟。
“怎么了,疼吗?”他正要把裹着冰的帕子放在她的脚腕,闻言急忙停手。
傅迷薇抱头:“不是……”又是手帕,她已经浪费他几块手帕了?……三块?四块?记不清。
周予明笑笑,安抚说:“我看你没有伤到骨头,所以应该没事儿,冰敷一敷,如果还不好,明儿我陪你看医生去。”
“不用不用……”傅迷薇忙摇头,又伸手去按住那简易冰袋,“我自己来……”
周予明并没有松手,于是她的手正好压在了他的手指上。
他的手指温热。
让她一瞬想起方才他拉着她回别墅来时候的感觉。那时候走在吹着冷风黑暗路上的她,浑身冰凉,他掌心传来的一抹温暖格外清晰。
傅迷薇一愣,像是触电一样将手挥开。
周予明扫她一眼,垂下眼皮,沉默片刻,才缓缓地说:“小傅……我刚才想了会儿,我的确……是有些冒昧了,如果惹得你……反感,你完全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不用放在心上……”
他斟酌着,不想让自己说错每一个字。
但是要说出这每一个字,却又如此的艰难,字字千钧一般。
傅迷薇抖了一抖。
她看着那压着帕子的安静的手指,又看他近在咫尺的眉眼……忽然口干舌燥。
周予明极快扫了她一眼,却又不敢细看她的表情,重又垂下眼皮,假装无事似的笑了笑:“我本来不想给你任何压力,真的……”
这一刻他的演技全无,笑得如此之勉强,让人想给差评。
但是还未说完,眼前一花,周予明还没来得及抬头,唇上就被一种绵软的感觉,轻轻压下。
他本能地闭了闭眼,却又不可置信地缓缓睁开。
近在咫尺,他看着眼前人:傅迷薇闭着双眼,长长地睫毛丝丝抖动,勾勒出如梦的弧线。
就算他知道正在发生的是什么,却仍是不能相信这正在发生的发生。
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肾上腺素”的作用,他的心跳加快,瞳孔放大,血液像是在血管中飞舞,濒死却又狂喜的窒息感。
这其实只是如同花火燃烧的一瞬间。
对他来说却像是等待了半世纪。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空气清冽的早上,虽然风依旧大,气候依旧严寒。
不知哪里传来几声鞭炮的响声,毕竟快到年关。
傅迷薇坐在出租车上,歪头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知不觉中,泪顺着眼角悄无声息地落下。
下车时候,接到了小助理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