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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响明显感觉到明池回来时心情变坏了,怕他是受了欺负,趁给他加甜点的时候问他:明明在外面碰见什么人了吗?是不是不高兴了?
明池捏捏自己的胳膊,转过脸问他:“哥哥,我长胖了吗?”
许响实话实说:“没有,哪里有胖。”从许响的角度看,明池的肩胛支起,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明池不死心:“那长高了吗?”
许响失笑:“好高了,都到我鼻梁了。”
明池知道他在哄人,垂下眉梢:“那我就还是穿不上175码的制服。”
许响不知道明池为什么一定要穿上175的制服,腰围太大的裤子穿着不会舒服,但他能感觉到明池在为这件事而烦恼。
“怎么穿不上,”许响刮了刮他的鼻梁,“等天气再冷一点,你听哥哥和保姆阿姨的话,在里面穿绒裤穿打底衫,就穿得上了。”
明池被转移了注意力:“只能这样吗?穿绒裤很难受的。”
“吃不胖的话就只能这样。或许你努努力,每顿饭都吃完,就能把绒裤换成棉毛裤了。”
明池听了,联想起许响隆冬里也能一身轻便地在户外行走的样子,惊讶于他竟然知道有“棉毛裤”这种东西的存在:“你不是仙子吗?仙子也知道棉毛裤?”
许响刮刮他的鼻梁:“仙子怎么了,仙子小时候就敢不听妈妈的话穿毛裤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池笑完了,替许妈妈说话:“可是梁阿姨很温柔的,也会追在哥哥屁股后面逼你穿衣服吗?”
这是自动代入了自己小时候被明纯狮追得满屋子跑的场景了。
许响憋笑,沉吟半晌,煞有介事地开口:“是不会。”
“梁阿姨这么温柔,只会把哥哥一脚踹翻,把衣服扔他头上,让他不穿就滚出去,自己要去把明明接过来养。”
明池总是很讨人喜欢,从小就是,老少皆宜。大概是他实在太好看,偏偏又是个糖心的小黏包。
从前许响他爸一喝醉酒就要逮着年纪小跑不快的小明池狂吸,许妈妈都追他不上。彼时不到七岁的许响不肯明池被别人抱,生生被气哭,明池看见了,就也茫然地跟着哭,比许响还委屈,还伸长了胳膊要越过许明盛的肩膀去拉许哥哥的手,弄得十分凄惨。用许妈妈的话说,她听见动静赶过去的时候还以为许明盛这狗东西喝多了真要抢人家小孩儿呢。
“干得好,就是动静太大了,这笨蛋。”许妈妈如是说。
上初中之前,工作日里明池都被养在许响家里,周末才被从异地赶回来的父母接回家去。年纪更小些的时候,每周日被爸爸妈妈送回邻居家的小明池进门时总会红着眼圈,许响逗他说话、给他放动画片,喂他吃许妈妈做的甜点,也防不住他偷偷拿手背擦眼泪,被发现了还要假装自己只是揉眼睛。
许响大他两岁,一直把什么都看在眼里,深觉自己自私,最恨过周末,恨不得明池就养在自己房间,不想放他回去。
“啊。”明池被他三两句哄得服服帖帖,即使知道许响是睁着眼说瞎话,也觉得自己真的好幸福。
他不知道怎么把心脏暖呼呼的感觉描述给许响听,只会说:“哥哥真好。”
“……?”姜无谬出去找了一圈没抓到人,刚刚踏进包厢门,恰好听见明池啪啪拍许响马屁,还笑得要多甜有多甜。
姜无谬:喷火蓄力中。
明池你完了你真的完了,今天在对我笑之前你对第几个人笑了,你接下去最好给我老实点否则等会儿别想我给你揉屁股了!
姜无谬张口:“薄荷糖要不要?桃子味的。……明明?”
——做人,要沉得住气,不能在情敌面前输阵。
他说完在口腔里回味一遍,明明,怎么触觉能连通味觉,一个名字能带有甜味儿呢?
明池从包厢里出来的时候装了一口袋的桃子薄荷糖,经过前台时都很心虚,悄悄侧身把自己鼓起来的衣袋挡住了。
姜无谬和来时一样缀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迈着两条长腿,等明池要跟着许响一起往商场大门外去的时候又一把把他薅了回来。
“……哦,哦,”明池一看他脸色就反应过来了,左顾右盼两秒,装着胆子清清嗓,用许响能听见的音量装模作样的说:“姜哥哥能带我一路吗?我有些事想和你商量。”
许响没拦,往回几步,靠近明池的耳朵轻轻说了什么,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塞给他,才走了。
姜无谬出门时抢了明池书包,这会儿又赶紧把在明池手里没待两秒的外套扒拉到自己怀里,没手了,让明池自己把扣子扣扣好。
明池“哦”了一声,慢吞吞低下头整理身上不属于自己的外套,满心是干了坏事被家长抓包了的慌张感。
——许响说:“周末干了什么,明天放学后我自己单独来问明明,不能对哥哥撒谎哦。”
明池低头闻见衣领上和姜无谬身上一样的淡淡香味,心想,如果和姜无谬变成了
', ' ')('正当男男关系,那告诉哥哥发生了什么就应该没问题吧。
他稍稍放心一些,上了车,被暖烘烘的车载空调一吹就开始走神,想语文课上写的数学作业是不是还差最后一道题才完成,想早晨好像看见推送消息说今晚八点有狮子座流星雨,想着想着,就无声打了个哈欠。
姜无谬把他无精打采的样子看在眼里,看他上了半天课的份上才不和他计较,否则照明池这去表白现场的路上还犯困的德性,能挨他一顿揉。
汽车电台里的歌播完一曲,切成了一首失恋情歌,姜无谬差点给开头无病呻吟的独白送走,爆着青筋忍下了送葬似的前奏,在第一句揪人肚肠的歌词唱出来之后没忍住用口型骂了一声“见鬼”,立刻腾出手切了台。
手放回方向盘上了,瞥一眼副驾,又伸出去调低音量。
明池一不小心就打了个盹,清醒时懵了好一会儿,分不清今夕何夕,盯着公路两旁的防护栏发呆半晌,又打了个哈欠,把自己打得泪光盈盈,才想起问姜无谬:“我们要去哪呢?”
“你怎么不干脆等到了再问,”姜无谬看着前路,“……我都能把你卖个三回了。”
他很随意似的扬扬右边眉梢,示意明池回头看自己侧后方的车窗:“自己看。”
明池不明所以地抬头——
姜无谬低低的尾音与电台里传出的惊喜的女声重合:“天哪!……大家可以看到,直播画面左上角出现了今晚的第一颗流星!”
郊外的夜晚很少灯火,无人与一整片夜空的星星争艳,它们自由地四散在很高很远的天上,躺在丝丝缕缕的纤薄云层里。
那么高,那么远的地方,一颗流星在明池目光聚焦的一瞬间闪烁起来,拖着长长的尾巴,横亘过东南至东北角的一片星空,一闪而逝,也在明池的眼睛上留下了一颗只闪烁一次的星星。
哇。明池惊喜地想,真厉害,姜无谬怎么知道流星会在这一秒流过这一小片天空?
“真的是流星雨啊,”明池说,“好厉害。”
姜无谬自动把这话翻译成“姜哥哥好厉害哦竟然知道我会喜欢”,没应声,只有搭着方向盘的手指轮次欢快地敲了敲方向盘。
车子停在一片无人的露天停车场,没熄火,明池怕冷,只待在原地扒着车窗,额头抵着车玻璃看天空数星星——姜无谬知道这破小孩就是连数星星这种事都能自得其乐,没去招他,在肚子里排练要对明池说的话。
他左手支着额头,右手装模作样地把玩手机,开屏了又锁上,解锁了又关上,话在嘴边,来去几回,干脆探身打开了车顶灯,又喊了一声明池的名字。
明池转过脸来,“咔嚓”一声,那个有些雀跃、又有些疑惑的表情就定格在了姜无谬的取景栏里。
FALLACY:
小笨蛋。[图片]
1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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