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在红尘翻滚,受丝丝缕缕的情意牵绊,而曲璇光,向往的是大道无边。
白莞并不后悔,她有夫君,有儿子和儿媳,家庭和睦幸福美满。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南琉璃和曲璇光那样的女人,值得她敬佩。
如今的她,随时都在担心惦记着亲人,哪里能做到潜心修行动不动闭关十年百年……
屋子里的云听画,从出生起就让她和向南操碎了心。
如今,担心得还更多了一些。
白莞:“以前也没见王怜枝跟谁关系这么好!”那可是清音阁的大师兄,年纪轻轻的元婴期大圆满,神坛上的人物,原来带个面具清冷高贵,与人交流说上三个字就算多,现在……
居然呆在她家里不走了!有多少次,出现在她家儿子儿媳身边了,还一呆呆好久!在白莞心里高高在上的怜枝公子,如今也成了隔壁家想带坏我们家孩子的臭小子?
如果里头只有小两口也就算了,三个人,呆一个房间里,一天一夜了还没出来……
孩子们现在跟一个外人更亲密,好多事情当娘的都不知道,白莞有点儿难过啊。
正想着,就看到房门打开,王怜枝面无表情地从里头出来,他神色冷漠,还是从前那个气质。
只是经过她面前时,王怜枝突然停住脚步,冲她微微颔首,唇角还浅浅一勾。
王怜枝居然主动跟她打招呼了。
白莞受宠若惊。
等她也回礼过后,就看到王怜枝再次板着一张脸走远,他目不斜视,仿佛没看到想要跟他打招呼的其他修士一般,几步就迈出了鲲鱼,眨眼消失不见。
白莞:“……”
她转头就看到苏饴糖在给云听画梳头。
云听画趴在桌边,用手支着脸,他头发全散开,里头的白发就显得格外刺眼。
苏饴糖手里拿了一把红木梳给他梳发,并问:“白发要拔掉吗?”
云听画眼睛半眯着,显得有些懒洋洋的,就听他嘟囔道:“你经常给滚滚梳毛,还是第一次给我梳头。”
本来打算进去的白莞听到这话,又有些哭笑不得,算了,这会儿就不打搅他们小两口了,反正要疗伤,也得等到了宗门再说。到时候,还得把他俩分开,毕竟乖乖要疗伤,基本都得泡岩浆这些,他呆的地方,甜甜没办法进去。
王怜枝前脚才走,她后脚又进去,可就是一点儿时间都不给他们了。
她上前,还替苏饴糖他们轻轻关上了门。
苏饴糖出来注意力都在云听画身上,完全没注意屋外站了人,等听到响动才看到是娘在外头,只是看到娘冲他们摆摆手后离开,她也没继续问了,而是低头看着云听画头顶道:“谁说的,你以前是小青鸟的时候,我也经常给你梳羽毛。”
她下手很轻。
云听画头上的银发不少,不是一根一根的银白,而是一缕一缕的白,也不晓得到底燃了多少的寿元,看着叫她心里头格外难受。
她站在他身后,眼眶都有些红了。
云听画似乎心有所感,明明懒洋洋地趴在那,突然回头,仰着脸认真地看她说:“羽毛是羽毛,头发是头发,以后你给我梳头,我给你画眉?”
苏饴糖:“……”
对不起,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姑苏山月。
很显然,云听画也联想到了姑苏山月,他眨了下眼,突兀问道:“这么多白发,拔了会不会显得头秃?”
“早知道当时就该让姑苏山月给我涂黑。”
“他那墨剑不是什么都能画么,抖一下,就是一滴墨……”他美滋滋地想,“给我白发上抖几滴墨,不就黑了么。”
苏饴糖:你这脑洞可真大!
苏饴糖将头发替他梳顺,最后一根也没舍得拔。以后他吃了寿元丹,气血补回来后,这些头发也会变黑的,没必要都拔掉。
他掉一根小绒毛都要嚎,要是拔掉这么多白发,苏饴糖担心他会自闭。
云听画束发的木簪在剑冢的时候断了,苏饴糖这会儿给他拿簪子束发,正好把玉质小剑也拿了出来,不过她没给他用,而是用了个金簪,正要给他插上去时,就发现他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太累了。
神迹内的泉初见在放松下来后能够在那么狭窄的空间里睡着,云听画何尝不是一样。剑冢内,她昏迷了多久,他就为她奋力厮杀了多久,他累了。
苏饴糖用法术将云听画挪到了床上,等把他照顾好后,她脸上的笑容才消失,眉头凝起,一脸沉重。
她招出天剑竹。
天剑竹本体没出来,出来的是剑灵。
剑灵就是个白白胖胖的嫩笋子,这会儿落在她面前的桌上,坐得端端正正地,问:“何事?”
明明是稚嫩的童音,却显得格外老成。
“这是不是风意剑?”
天剑竹:“是。”它还纳闷,“怎么你把它也带出来了,一个人只能带一把剑。”
“姑苏山月说是墨剑转交给我的。”
“哦,风意剑是死剑,墨剑把它吞下带出来的吧。”天剑竹猜测。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