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进入神迹。过几天就是宗门大比,他也不会在神迹里多呆,就进去给老大打个招呼,免得失踪太久,老大发飙。然后,云听画提醒自己尽量不在里头乱吃东西,免得小身板受不住。
他要抵住诱惑!
云听画进去之后,忽觉不对,沙海炙热,每次进去都是暖洋洋的,能把他晒得昏昏欲睡,可这一次出现,云听画只觉得浑身发冷,好似呆的地方不是沙漠,而是被埋在了冰川底下。
他想扇个翅膀,都扑腾不起来,这是被冻住了?
金蝎王:“你这混球怎么这时候出现,快滚,马上离开这里!”金蝎王气势汹汹地吼,声音听着又急又气。
云听画听这声音也觉得不对,老大声音虽然很凶,可给人一种声嘶力竭精疲力尽之感,他低头一看,随后惊道:“老大,你怎么了?”
金蝎王浑身是伤。
它金灿灿的外壳上到处都是伤痕,背部被劈裂一道巨大的口子,里头的血肉发黑,还带着一股腐臭味儿,像是中了剧毒。金蝎王右边螯足已断,蝎尾那个经常把云听画拎来拎去的金色大钩子也不见了,光秃秃的尾巴有气无力地耷拉在沙子里,将周围的黄沙都染成了血红色。
“快滚!”金蝎王想掀飞云听画,奈何它一动,周围的阴寒就宛如有了实质,它被无形的冰雪往下压了一截,大半个身子都埋在了黄沙里。
“我等你那么久,你不来,怎么现在跑来了呢,还说你运气好,这,好个屁啊!”
怎么关键时刻,运气就这么差了呢!
现在,小老弟也走不了了。
他平时都是魂力承受不住之后才会离开,所以每次离开都是在它身边,没有像外界那些魂修一样跑到安全的地方走,如今回来也在它身边,结果,就自己撞到了被强者封锁了的领域里。
也是它最近几天因为小弟一直不来在沙海里闹得太大,还弄残了一个八品魂修,结果,引来了神迹里最顶尖的九品魂修空桑门门主……
这些伤,是跟八品魂修战斗是留下的。它根本不怕受伤,多吃些魂晶都能补回来,它怕的是被那位锁定,因为,被她盯上,它连挣扎的能力都没有,它,连同这片养育它的沙海,都会被她一箭射穿,支离破碎。
就是,这箭怎么还没落下来?
它原本在沙海里藏得好好的,被气机锁定时,神魂剧颤,那种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求生的本能让它想要再次依靠沙海逃走,然而就在它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的瞬间,它熟悉的沙海仿佛变成了冰川,炙热消失,只剩下一片阴寒。
它被盯上了。
求生无望,只能等死,奈何刚闭上眼,小青鸟就冒了出来。它恨不得立刻将小弟踹走,可没办法,逃不掉,他们逃不掉的。
不过看到小青鸟艰难地在他头上抬了下翅膀,金蝎王有点儿懵,怎么,还没瞄准吗?
那位眼睛不好了?射箭还要瞄这么久?
……
神迹内有一棵巨树。
树杆挺拔笔直,树皮光滑如镜。整个树杆底部没有一片树叶,树冠耸入云霄,将周围的云雾都染成了碧色。
树上有一座城。
只有魂力超过七品的魂修,仰头才能看到天上的树叶,以及树上的城池。
那座城虽是木头搭建的房子,却处处透着雅致,以藤蔓绿叶鲜花做装饰,仿佛每一片叶子,每一朵花都经过了精挑细选,美到了恰到好处。
此刻,最高处的那座树屋外站了个女子,她黑发长及脚踝,仅用一根抹额束着,额间玉石是绿叶造型,树叶苍翠欲滴,里头隐有云纹浮动。
女子赤足站在竹台上,手里轻捻一根弦。那是一根弓弦。
身前的弓有她本人那么高,底部直接搁在地上,弓上并没有搭箭。她只是轻轻捻起那根弦,明明是在拉弦,动作却十分轻柔,宛如弹的琴弦一般。
她眯着一只眼,看着沙海的方向,原本已经拉开了弓,在看到那只小蝎子头上冒出来的小鸟后,她就保持了拉弓的姿势,并没有急着把看不见的神魂之箭射出去。
身后不远处有侍女坐在蒲团上编花篮,编了一半的花篮放在膝上,这会儿正将搓得均等的藤蔓穿过底部支撑的枝条上,已经编出了半边的形状。
她注意到门主久未射箭,便将手中的活计放到一边,低声询问:“门主?”
空桑门门主水辛夷淡淡道:“那小蝎子头上多了只青鸟。”
侍女语气惊讶:“青鸟魂兽?是有些稀奇。”外界青鸟稀少,神迹内也几乎没见过青鸟,比之凤凰都罕见得多。
“外界修士,觉醒了青鸟血脉而已。”她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真身,“那只青鸟头上,戴着我们空桑门的抹额。”
她顿了一下,“是如昔给的。”
抹额是魂器,有滋养元神的作用,游如昔虽然平时没怎么用,但那根抹额好歹在她身边放了许久,带着一点儿游如昔的气息,她自然能分辨出来。
水辛夷皱眉:“如昔又去下三天了?”
“大小姐在下三天追一只擅长隐匿的妖魔。”
水辛夷点了下头,她想了想,将弦轻轻一拨,发出“铮”的一声响,随后收起了弓箭。
“沙海那只蝎子?”其他人求到这里,事关新人弟子试炼,门主才答应出手,为何已经拉了弓又放弃,就因为那只戴了抹额的青鸟?
门主真是心疼大小姐。
“我警告过它了。”弓弦的声音,它会懂。
门主不想再动手,旁人劝说也无用,侍女心知这一点儿,也没继续这个话题,沉默地编起了她的花篮。
水辛夷自言自语:“福运青鸟?就算它运气好,躲过一劫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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