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吟移开视线,低垂下眼,轻轻道:“主编,说实话,我其实每次见到你,都会想起以前的事情,我很害怕,我其实一直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顾从礼眼神顿住。
她犹豫了一下,继续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害怕,我觉得你应该是怪我的吧,应该也不太想见到我,我也不想,我每次和你接触,要表现得若无其事,还要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要保持适当的距离,又不能太生疏,每一次的相处我都觉得像是上战场一样,这样真的好累。”
“我压力很大,我也没办法就这么真的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可能你觉得当年的事情是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觉得我小题大做,但是对我来说真的是一次打击,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遇到过那样的打击,这件事情对我……影响很大。”
她说的是实话,每次见到顾从礼,从前的狼狈都会一遍一遍在脑海里回放,时吟很害怕,有的时候也会想,万一,他离开以后过得不好呢。
没人说话。
就连空气,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时吟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顾从礼的表情。
她长出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总结道:“所以——”
“所以,”顾从礼淡淡道,“我现在给你赎罪的机会了,你不好好把握么?”
时吟错愕的抬起头来。
他往前走了一步,单手撑着她耳边墙面,垂头。
距离拉近,他声音低淡,不含情绪,却莫名让人觉得有种缱绻的味道:“既然觉得害怕,觉得对不起我,那现在就努力补偿我,不应该是这样吗?”
男人气息浓郁,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吐息间温热的气流洒在耳畔,时吟觉得耳朵像是要烧起来了,酥酥麻麻的痒。
她缩了缩脖子,手掌贴在冰凉的大理石墙面上,移开视线:“怎……怎么……”
话音未落。
顾从礼微微侧头,冰凉柔软的唇瓣落在滚烫的耳尖。
时吟一颤,整个人僵在原地,像是要炸开一样,头皮发麻。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冰原上滚了一圈,然后下油锅,顺着耳膜钻进脑子里,噼里啪啦的炸开。
他感受到她的僵硬,嘴唇贴着她耳朵,安抚似的轻咬了一下:“这样,”轻柔绵长的,暧昧的尾音,“这样补偿……”
寿星牵着妹子没了人影,一群闲极无聊的男人们终于忍不住自己一颗炽热的心,饿狼一样扑到一起去,开始疯狂八卦:“咋回事儿啊,打一半就这么把持不住了呢。”
最开始吹口哨那个男人把着球杆倚靠在一边,生动的比划着:“刚刚那妹妹拿着杆往那台子上一趴——我真是操了,这咋地能把持得住啊。”
“顾老板眼光是高,怪不得三百万年凡心不动,人家喜欢妖精呢。”
陆嘉珩并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正跟沙发里的初栀说话。
说到一半,再一抬头,那边赌局都开上了。
赌时吟和顾从礼的关系。
口哨男很有经验,感叹分析:“也没说是女朋友,就把人带来了,这事儿还真不好说的,没准儿妹妹还没松口呢,我看顾老板把人家宝贝得不行哦,我他妈什么时候见到过他那么温柔跟人说话,那眼神儿,啧啧,像大灰狼看着小红帽。”
陆嘉珩表示赞赏,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提醒一句,这姑娘顾总从人家十七的时候就开始惦记了。”
口哨男跳脚:“我靠,禽兽啊这是,我也想惦记一个。”
十分钟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唾弃了一圈并冠上禽兽称号的顾从礼回来了。
只身一个,身后没人。
口哨男“诶”了一声。
初栀扒着沙发靠背,失望地也“诶”了一声:“小仙女呢?我喜欢她,我还以为晚上能一起吃饭。”
“不知道,”陆嘉珩幸灾乐祸,全场就数他最快乐,“被某人吓跑了吧。”
顾从礼唇抿成平直的线,没理他,走过来坐在沙发里,垂着头,安静地思索。
他没有想过,那时候的事情给她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
他是真的觉得没什么,而且也不是因为那些闲言碎语才辞职的,他只是因为觉得麻烦。
现在看来,是他搞错了,她有心病,她一直以来对他的刻意疏远是因为这个。
那他再温吞下去也没用,得换种方法。
时吟确实是被吓着了。
这感觉和之前轻轻落在额头上的,几乎感觉不到的吻完全不同,她清晰地感觉到了他埋在颈间的呼吸,耳尖濡湿的触觉,软骨被轻咬轻微的刺痛感。
等回过神来,她坐在出租车后面,单手拽着耳朵,给方舒发微信:【桌桌,顾从礼刚刚咬了我的耳朵。】
【好像还舔了一下。】
【方舒:……】
【方舒:你甚至已经饥渴到开始做春梦了。】
“……”
时吟叹了口气,瘫在车后座里。
对于以前发生的事情,时吟一直闭口不谈。
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假装自己失忆了,就这么一直逃避下去就挺好,不用面对,也就不会害怕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