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啊。
两人安静如鸡地在学校里逛了一大圈,发现其实二中并没有和记忆中相差太远。
被布满藤蔓的长廊和有点破旧的篮球场夹在中间的操场,毕禾在这里生不如死地跑过1000米,在漫天的加油声中跑向终点等着自己的薛峤,对方的声音永远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你不会是最后一名。”
高中部一楼走廊深处的校医务室,窗户上百年不变贴着的卫生安全宣传海报,那时候值班的还是戴老花眼镜的王老师,一边给毕禾处理膝盖的伤口一边还与他开玩笑:“你怎么这么怕你同学?你们班主任知道吗?”
他怯怯地转过头去看等在一旁的薛峤,对方仍然冷着脸,直到两人出了医务室,他紧紧地拽着他的衣服保证再也不会乱跑,那张俊朗面庞上的冰雪才渐渐化掉。
薛峤并不是很容易生气的人,毕禾却始终记得他那时候的样子,正如现在透过黑漆漆的窗户,也还能想起那时候笑吟吟的老师,和医务室里被风吹起又缓缓落下的蓝色窗帘。
还有已经空无一人的学校礼堂,就连二楼露台外吹过来的晚风,也还是当年同样的味道。
“这门都没装修过,学校真抠。”毕禾站在二楼入口的玻璃门外,伸着脖子往里看了看,却只能看见倒映出来的自己黑漆漆的影子。
薛峤站在他身边,突地想起什么事来。
毕禾转头看他一眼:“你在笑什么?”
薛峤笑而不语,走向最左边的玻璃门往里推了推,门上了锁。
他回过头,见毕禾还看着自己,便笑道:“有件事我好像没和你说。”
毕禾:“?”
“还记得高一迎新会的时候吗?”薛峤道,“当时我们有节目的先来了礼堂,你们之后才来。”
“记得啊。”毕禾耸了耸肩。
“你当时迟到了吧?”薛峤转头看着那扇玻璃门,面上露出一些回忆的神色来,“等其他同学都进去坐好了,你才跑着来的。”
毕禾想起这件事来,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那时他们两还不熟,因为是无关紧要的事,后来毕禾也没有同薛峤说过。
薛峤笑道:“我当时就在门后看着你啊。”
毕禾一愣,又听薛峤道:“那时我快上台了,实在是很紧张,就出来透透气。刚在这扇门后面站了一会儿,就看见你跑过来,本来就很急了,你却还在这里停了一下,对着玻璃理刘海。”
他笑起来:“你在外面看这扇门像镜子,其实我在里面能看见你。”
急匆匆的、跑得两边脸颊都红彤彤的少年,浑然不觉门的这边站着他,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理了理被风吹得凌乱的黑发,薛峤明明知道他并没有看见自己,却还是被那双眼睛看得愣了愣,趁对方发现之前转身小心地走了。
毕禾瞠目结舌:“真、真的假的?”
他不太记得这其中的细节了,但想想当时的情景,若是当年黑发禾知道这扇门里面能看得一清二楚,不知道会尴尬成什么样子?
薛峤回过头来,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四周黑漆漆的,只有露台上一盏黄色的小灯等让他略略看清他的脸。
他眉眼里都是笑意,捏了捏毕禾的脸:“别急着尴尬,你那时候别提多可爱了。”
毕禾瘪了瘪嘴:“这种事你都记得,就不能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