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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正司调查的效率很高,转日就得出了结论,许良人死于自戕,并无被他人杀害的痕迹。
但至于为什么自戕,为什么在千景苑自戕,毒药是哪里来的,这些就不在宫正司调查的范畴之内了。
常钦在前朝政务繁忙,这些事全权交给了皇后处理,而皇后也没有深究的意思,以宫妃自戕会冲撞帝王,最为晦气,也是大不敬为由,给许良人定了个罪名,便了结了这件事。
许良人的家族并没有太深厚的根基,便是发了丧也没有人过于追究。宫人自戕是大忌,许良人这样的死法,是不得葬入皇陵的,没有株连家族就已经是开了恩典了。
于是最终许良人也只是被草草收了殓,由她的家人接走她的遗体,千景苑的血迹被清理干净,福昌宫被收拾了出来,福昌宫原先的宫人都被打发去了掖庭司做杂役,一夜之间,福昌宫就成了一座空殿。
没过几日,这宫里仿佛就像是从来没存在过许良人这号人物一般,如同过眼云烟,消散不见了。
皇后下令不允许宫人议论许良人相关的事,略知一二的下人们只当是此事晦气不宜再提,毫不知情的人更是各扫门前雪,不去多问。但云衍却是心知肚明。
只要抹除了所有的痕迹,也不再有人提起,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去深究这幕后究竟有什么别的隐情,便是想要深究,也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
云衍觉得,常钦心中也是有考量的。许良人死得那样蹊跷,又是死在了小常瑜的摇篮边,稍往深处想想便能猜测出许良人原先是想做什么。
见惯了后宫伎俩的常钦虽不能完全推断出来龙去脉,但也能猜出六成。许良人无甚根基,自己也没有孩子,平日里做人也低调,缘何要去害云衍的孩子?
左不过是有人指使罢了。
至于是何人指使?只要位分比良人高就都有可能,毕竟许良人没什么势力,只要被握住把柄就可以随意拿捏她了。
不过常钦不需要再往下推了,他心中已有数。只是现在这个时机不成熟,还不足以让他能够进行整肃。
云衍能够猜到常钦是什么想法,所以他没有在常钦面前提起许良人留下来的线索。即便常钦站在他这边,也无法真的对皇后动手,不如不去徒增烦恼。
通过邵文宇提供的一些信息,云衍大概了解了皇后和她背后家族的一些详情。
皇后的本家程家,已经不只是根基深厚那么简单了。程家自有家史记录起就是时代为官,每一代都在为朝廷效力。而如今的皇后程素玫,她的父亲是当朝丞相,她亦是家中嫡长女,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地位都相当高。
至于皇后都做过什么,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辛,这些不太好查,还需要慢慢来。
丞相在朝中德高望重,程家根基极深,即便皇后真有什么真凭实据被掌握,一时间怕是也不能动她。
云衍自己是无所畏惧,只是怕小常瑜再出什么事。而常钦虽然在许良人之死这件事后就没再明说什么,暗地里却是又派了两名暗卫专门保卫凝雪阁的安全,太医和嬷嬷全都是常钦的亲信。
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云衍是明白人,所以也没有过于忧虑,他知道常钦一定会尽全力保护自己和孩子,那么他也没有必要时时愁眉苦脸,让皇后看出来什么不对劲。
又到了端阳宫宴的日子,这次宫中特意请来了胡姬舞团来表演,乐曲和舞蹈都有西域特色,而云衍对这些必然是比在场的人更熟悉一些。
席间张美人还对云衍道:“听闻西域人向来能歌善舞,这些胡姬的舞姿曼妙动人,不知云夫人是否会跳舞?让咱们也开开眼界如何?”
云衍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西域人的确大多能歌善舞,但云衍自幼学习中原文化,没有接触过舞蹈,说来也是惭愧了。”
“那真是可惜了。”张美人拿着团扇扇了扇,目光中带着几分轻蔑,“妾身以为,云夫人穿胡姬舞衣跳舞的样子,应当也是极好看的。”
常钦让赵德全为云衍倒上杯西瓜汁,又瞥了张美人一眼,不悦道:“云夫人是男子,又是朕的夫人,怎能以舞姬与他相比?”
张美人用团扇掩着唇,对常钦笑道:“陛下恕罪,是妾身失言了。”
常钦却不接她的话,“你应向云夫人道歉,他的位分比你高,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张美人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后眼中带着几分不情愿,声音也不大自然道:“妾身只是说笑罢了,望夫人莫要怪罪。”
云衍淡笑道:“本宫并未放在心上,张美人想必也是想要这宴席热闹些罢了。不如这样,云衍有个想法,希望陛下能应允。”
常钦饶有兴致地看着云衍,”你说。”
“文人雅客之间时常会玩飞花令助兴,不如,由陛下提字,在场诸位来玩飞花令,接不住的,罚酒一杯,最后的胜者,陛下再另行赏赐。陛下觉得如何?”
常钦点了点头,笑道:“好,就依夫人所言。那这第一字,便是……‘云’。”
云衍
', ' ')('的脸颊忽然泛起了红,他偷偷看了常钦一眼,见常钦唇角噙着一抹笑意,正促狭地看着他。于是云衍连忙又收回视线,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后宫的娘娘们虽然也不乏有才学之人,但和自幼饱读诗书的云衍比起来还是差了些,几轮飞花令下来,最终的胜者都是云衍,连皇后也逊色一筹。
常钦满意地点头道:“好,今日着实尽兴。既然最终是云夫人胜出,那么依照先前所说,朕会另行赏赐。赵德全,去把去年滇南送来的那对翡翠十八子取来,朕和云夫人一人一串。”
云衍起身向常钦行礼,“谢陛下。”
这一场宴席,除了云衍和与云衍交好的人之外,后宫的娘娘们脸色都不大好看,云衍则是波澜不惊的接了赏赐,又对若樱悄悄说了句话,随后若樱先行离开。
常钦自是明白云衍提出飞花令的用意的。他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一定能胜到最后。
张美人提出跳舞,云衍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跳了会说他舞姿妖娆不逊于胡姬,暗讽他只会这些伶人伎俩以色侍人;不跳又会讽他连这点技艺都没有。
于是云衍索性提出飞花令,大家拿出真才实学来比一比,谁再想说什么都要哑口无言了。
常钦不禁无奈地笑了笑,这一招也是狠,在场的娘娘们都逃不掉,实在有些打脸了。
但常钦还是很纵容他,还当众赏赐了他原本是一对的十八子念珠,宠得过于明显了。
宴席散了之后,云衍回到凝雪阁,若樱已经把他要的东西准备好了,还揶揄道:“公子啊,您这算可是欺骗了众人啊。”
云衍将那套衣裳在自己身上比了比,随后让若樱帮他换上,“便是欺骗了又如何?他们没必要知道我还会这个,只需要给陛下知道就够了。”
若樱一边偷笑着一边帮云衍换衣服。
那套舞衣还是按照云衍五六年前的身量做的,但现在穿着依然合身。
“你去宸阳殿和陛下说,我身子不适,叫陛下今晚就不要来凝雪阁了。”云衍对着镜子做了几个动作,练起了舞蹈,“许久不曾跳过,有些生疏了,今晚要回想一番。”
若樱笑道:“是,公子。我们帮你一起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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