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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朗在沙发上睡了一夜,待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揉了揉眼睛,难得阚齐下半夜都没来骚扰他,但他还是睡得很不舒服,毕竟是一百八十五公分的大男人,沙发再宽敞也没有自己的床睡的自在。
他看看手机,八点整,不知道阚齐起床了没有……他似乎闻到一阵香味,是鸡汤的味道。脑子里随之冒出一个念头,但紧接着就被他否定了。
阚齐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在家里做早点……但鸡汤的香味实在太真实了,抱着一丝不确定,明朗寻着味道来到厨房一看,证明他确实想错了,阚齐就是在做早点。
阚齐背对着他,身穿家居服系着围裙,正低头忙活着。他看见灶台上的汤锅冒着烟,听见锅里的汤滚起来发出的气泡声,闻见比刚才更加浓郁的鸡肉和大料的香味。
阚齐没有发觉身后有人,依旧专心致志的切着葱花,明朗扫了一眼,橱柜上放了一堆食材,米线、脊肉片、火腿片、香酥、肉筋、豆腐皮、韭菜豆芽……看上去琳琅满目很是丰富,配菜丝毫不亚于锡江饭店三百多块钱一套的状元过桥米线。
明朗眯起眼睛看着他的背影,有点迷惑了,这个人到底有多少面?自己刚认识的阚齐,是顽劣歹毒的,胡作非为不计后果;工作中的阚齐,头脑清晰,严谨理性游刃有余;生活中的阚齐,傲慢的一逼,张嘴就是老司机,满嘴跑火车;跟他独处时的阚齐,时而精明时而蠢钝,时而自作聪明,时而又像个小屁孩儿……
而现在眼前的阚齐……明朗看他有条不紊的做着手上的事,娴熟的手法一看就是经常操刀的人,没有一点手忙脚乱的慌张,整个操作都是井井有条。
种种矛盾相冲的表现,让明朗更难看透这个人。
阚齐拿汤勺舀了一勺汤,尝了一口,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抬眼便看见明朗站在身后仔细端详着自己。
“醒了?”他表现得很平静,好像并不意外身后这个人。
“嗯,不早了。”被发现自己盯着人家看,明朗难免觉得不自在。
阚齐就着汤勺递到他面前,“你尝尝,咸淡合适吗?”
这动作就有点尴尬了,整的跟小两口似的,两个大男人这样实在太别扭了。
明朗别过脸,说:“不用,你自己尝就行。”
“你尝尝嘛……”阚齐的汤勺追到他嘴边。
“不要。”明朗推开。
“哎呀听话嘛,就尝一口……”阚齐不依不饶。
“都说了不尝!”明朗忍无可忍拍开他的手,同时汤勺也被拍到了地上。
“……”阚齐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反应,愣了一下。
明朗意识到自己行为过激了,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阚齐弯腰捡起汤勺,笑笑:“没事,你去洗漱一下,完事儿过来吃米线。”
明朗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大反应,因为阚齐的举动踩到了他的底线,让他难以适应。
当他洗漱完毕再次回到厨房的时候,阚齐已经把米线做好摆餐桌上了,说:“来尝尝。”
其实不用尝,光闻香味和看卖相就知道味道差不了。
明朗坐下,拿筷子拌着米线,问:“今天公司没事吗?”
“有啊。”阚齐回答。
“那你还折腾这些干嘛?”
“哪里折腾了?我是做给你吃的。”
“我……我吃馒头包子就行,这样太浪费时间了。”
“这跟馒头包子可是两码事,老子早上六点就起来煨汤了,你尝尝行不行?”阚齐急切的需要被认可。
六点?明朗记得昨晚上自己跟阚齐较劲结束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他六点起床……这么说他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何必呢?
明朗夹了一筷米线,吹吹,喂入口中。
入口的瞬间,米线夹带着鲜肉和浓汤的香味就在口中蔓延开来,他不懂得像美食家一样剖析舌尖到舌根的味觉,他就直观的觉得汤鲜、肉嫩、蔬菜爽口、米线垂顺,所有一切都非常满足他对过桥米线的喜好。
“……好好吃。”明朗说着又喝了一口汤。
“开玩笑,”阚齐得意的扬起脖子:“老武他们跟我这么多年总共也就吃过不到三次。”
“他们不爱吃吗?”明朗一口接一口的唆着米线。
“老子不屑给他们做!”阚齐翻个白眼,他到底什么脑回路?
“哼……”
阚齐单手托腮,饶有趣味的看着明朗吃米线,他发觉明朗是个不管吃什么都很香的人,很容易激发起身边人的食欲。
明朗吃的正起劲儿,眼角余光觉察到旁边这个人在看着自己,他抬起头莫名道:“你不吃?米线在汤里时间泡长了就不、不好吃了。”
阚齐一笑,夹了一撮米线喂嘴里:“看你吃我就饱了。”
“这……”明朗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吃东西太快这事,解释说:“我向来吃东西就是这速度,这是长时间在部队养成的习惯。”
“
', ' ')('我知道。”阚齐细嚼慢咽的吃着,他的视线就没从明朗身上移开过。
前后也就五、六分钟时间,明朗就把满满一碗滚烫的过桥米线全部吃干净,连汤都快喝光了。
“有这么好吃吗?”阚齐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直想笑。
“是很好吃。”
“那够了吗?”阚齐问。
“够了,我吃东西不爱浪费,从小都是这习惯。”明朗擦擦嘴。
“你是我见过的最本质最朴实的九零后。”
这是阚齐发自内心的赞扬,他从第一次见到明朗到现在,从没在他身上看到过被物质腐蚀的痕迹,他的瑕疵正好就是他整个人最闪光的地方。阚齐就是喜欢他虽然穷,但是骨子硬,只要他认为对的事,打死也不认输。
他身边就没出现过这种人,明朗是头一个,软硬不吃,宁死不屈,以至于阚齐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来讨好眼前这个人。
“哦……谢谢。”
明朗思索了一下,说:“那咱俩现在算扯平了?”
“什么扯平?”
“昨晚上我已经陪……陪你一晚上了,看你小纸条那事就算扯平了。”
“呃……”阚齐极其不情愿:“好吧好吧,饶你一次。”
这大半个月过得比较平静,明朗几乎每天都是按时上下班,偶尔公司有饭局或外出办事,阚齐都会带上他,嘴上说让他做专职司机,但明朗不傻,知道他就是要让自己接触不同层面的人,听听来自不同领域的信息,长长见识。
他也不清楚阚齐为什么要让他跟那些人打交道,但他确定,只要是工作上的事,他就要认真做。
不得不承认,跟阚齐待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明朗就越发现阚齐真的是个人才,抛开他私下臭不要脸的作风不说,就工作上来看他真是个脑洞大开的人,商业头脑完全达到了见缝插针的程度,也许这正是一个合格的生意人必须有的敏锐,这种敏锐也是明朗这辈子都望尘莫及的。
这天晚上明朗在公司加班,阚齐要他把之前看中的城郊那块土地所有持有人的资料都汇总给他,第二天公司会议要用。明朗在办公室一直弄到快十点,才把村民们的资料收集齐全。
他从公司步行回家,刚走到小街角,他就看见一个纤细的人影穿着一件红色大衣站在自己家楼下,看上去还有些眼熟……是张书静。
不用想,她肯定是在等自己,而且都十点半了,她应该等好一会儿了,明朗疾步走过去。
“你……你是在等我吗?”明朗知道这开场白有点傻,但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张书静默默点头,在见到明朗迎上来的一刹那,她竟然有想哭的冲动,那种冲动的来源有委屈也有思念。
“现在是冬天啊,你怎么一个人在、在这儿傻等?”明朗没记错的话今天才五度。
“……我想找你。”张书静瑟瑟地说。
“那你可以打……打电话给我啊,你一个姑娘家在这里等很危险的。”在小街角这种旧城区的巷子里随时有可能发生抢劫甚至强奸这类犯罪事件。
张书静轻声说:“我担心打扰你工作。”
“嗨,不至于,”明朗拿出家门钥匙:“走吧,外面太冷了,有事去我家说。”
“不、不用了……”
“没关系,我妈下午煮了粥,顺、顺便去喝碗热粥。”明朗到现在还没吃饭,肚子饿得不行。
“我真不去……”
“你不是找我有事么,去我家好好坐、坐着说不比在这儿吹着寒风强吗?”明朗纳闷了。
“我找你……就是想见见你,跟你单独相处一会儿不行吗?”张书静终于说出大实话。
“呃……”明朗明白了,也词穷了。
张书静害羞了,接着说:“你那天不是说会给我个交代吗?怎么这么多天都没有联系我?”
我的天!明朗一拍脑门,他居然把这事忘记的一干二净。
“我……对不起,后来那天……其实……”明朗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张书静说,但他也不可能就把后来自己被阚齐强吻的事告诉她。
“行了,”张书静爽快的笑了:“我开玩笑的,但你白白晾了我这么多天,恐怕得补偿一下我?”
“那我周末请你吃……”
“不吃饭了,”张书静一噘嘴巴:“咱俩没有共进晚餐的缘分,每次都有始无终,这次换一个。”
“换什么?”
“你答应我我再告诉你。”张书静呵呵笑道。
“……行,你说怎样就怎样。”明朗自知对人家有所亏欠,也不好再推脱。
明朗这句话对张书静来说太受用了,就像被男朋友宠溺一样,心中的白莲花立马盛开怒放,滋润到不行。
“周六我们高中同学聚会,我们一起去吧!”
明朗汗颜:“你们高中同学聚会,我……我去干嘛?”
张书静顿时脸红了,羞窘的低着头,小声说:“他们说禁止单身狗出
', ' ')('席,必须自……自带家属。”
“是、是吗……”明朗觉得自己此时的表情用一句话来形容再贴切不过: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家属……他要是去,那该成什么了?男朋友?
张书静抬头看着他,沮丧的问:“你周末有事?”
“应该没事……”
“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没有没有,”明朗咧开嘴一笑:“行,那就周六见。”
本来就没抱太大希望的张静初一听明朗答应了自己的要求,简直喜出望外,激动的整个人直接就扑到明朗身上,抱着他开心的原地蹦跶起来。
“啊!我好意外,你居然真的答应我了!”张书静死死搂住明朗不肯撒手。
明朗被她这突然而至的亢奋搞的不知该怎么回应,傻站在原地任她抱着自己,手足无措。
过了几秒钟,张书静貌似也发觉自己的行为突兀了,虽然她很享受明朗身上清爽的男性味道,但还是不舍的放开了,支支吾吾道:“不好意思,我太高兴了……”
明朗挠挠鼻子,“没、没事……”
“那周六我联系你哦!”张书静直到离开时脸上的喜悦都一点没减退。
明朗撇撇嘴,欠人家的,迟早要还。眼看张书静走远了,他转身走进楼道,身后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抱完美人就要着急回家了?”
这种充满挑衅的调调一听就知道是谁,他怎么来这里了?不是去某个领导的私人书斋品茶去了么?
明朗转过身,阚齐提着一塑料袋东西,笔直的走到楼道口。
“你怎么来了?”
阚齐抖了抖手里的东西,“心想着你加班肯定没吃东西,给你送点儿吃的过来,没想到……现在应该饱了吧?”他奚落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
“具体几点不记得了,”阚齐故作姿态想了一下:“大概在那姑娘抱你前十分钟,不敢打扰你们的兴致,所以没下车。”
“你非得这样挤兑我吗?”明朗最讨厌阚齐说话阴阳怪气的。
“谁挤兑你了,”阚齐掏出烟叼嘴里:“那小婊砸本来就居心不良。”
明朗真受不了阚齐这种随时随地吃醋发飙的疯魔行为,不悦道:“张书静对我好与不好都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你骂人家干嘛?人家怎么你了?”
阚齐一听,怒气不打一处来。他刚才都已经控制住想从车上跳下去殴打张书静的念头了,够给面子了,现在念叨两句也不行吗?明朗这是在公开袒护张书静吗?这算是护犊?或者直接是护妻?想到这儿,阚齐一股小火“嗡”的冲上头。
没办法,当一个人的爱变成强烈的独占欲后,他的脑洞就会变得清奇巨大,患得患失,像个更年期的老女人,动不动就要扯疯。
“她都已经不知羞耻的扑你怀里了,我他妈没打她她就得拜佛烧高香了,还不准我骂两句?”
明朗觉得很荒诞:“就是,人家是抱我,又不是抱你,请问你发火的点在、在哪里?”
“她凭什么抱我的人?”阚齐冲口而出。
“不好意思,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
“我看上你,你就是我的人。”阚齐盛气凌人道。
明朗无奈的笑笑:“阚齐,你狂犬病又……又犯了是吧?逮谁咬谁,时间不早了,回家洗洗睡吧!”
“我很认真的告诉你,只要有我在,谁都别想靠近你,包括刚才那个心机婊,统统给我披星戴月的滚蛋!”
明朗盯着他看了几秒钟,不想再跟他争吵,骂了一句“神经病”就转身要走。
阚齐想都没想,抓住他的手臂一把朝自己拉过去,脸往前一凑,准确的嘬在明朗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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