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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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彰显合作诚心,新州那家公司特意派人到科飞签订合同,礼尚往来。

纪景清和人在会议室洽谈一上午,出来时,发现公司的小女生异常聒噪。

管她们是不是因为公司揽了一笔大单而兴奋。

纪景清睡眠不足,没日没夜亲自编码,头痛得越来越频繁。

送走人,晚上还要在南州最贵的五星酒店大摆筵席。

他调转方向,去找裴宁飞。

记得他说过认识个老中医,对偏头痛很有一套。

黄白胶囊体和白色粉末已经不能控制躁动顽劣的神经末梢。

裴宁飞难得没有老实坐在办公桌,身姿散漫地靠在门框和一群员工看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的新闻。

本来这个投影屏买来是为了看股市波动,开大会时播放ppt的。

贵得要死,纪景清明令禁止过上班时间用它浏览别的东西。

除非他心血来潮,自己破例让他们看电影、播音乐。

许菲菲一回头,看到自己老板站在人群外围。

脸上阴云密布,和他们一起看社会新闻。

比平日软件卖不出去、编码编错还要低沉压抑的一张脸,上面倒映着投影屏的斑斓。

但还是黯淡晦涩,仔细看,又有单薄的颓丧。

平日高高在上的男人,遽然多了许多庸俗的情绪。

但实际上,纪景清本来就是一个世俗精明的小人。

“好可怕,所以说谈恋爱要擦亮眼睛,不然分手都不得安宁……”

“听说还是男方出轨,隔了快一年,又回来纠缠女方……”

“还好女方比较坚强,还懂得留证据,不然徐家这么大的本事,只能闷声吃亏……”

周强走过来,啧啧感慨:“赖上这种前任也是够倒霉的。”

“所以说你们女人,不能光看男人长得帅不帅,有没有钱对吧。徐少勖够帅够有钱了吧,骨子里是个变态,可怕得很!”

女同事们欲言又止,但又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裴宁飞皱眉,说:“听说男方抵死不认,最后证据确凿才不得不认栽,光是使用违禁药物这一点就够他把牢底坐穿的了。”

屏幕上又开始播报。

诺大的办公区一片死寂。

纪景清的视野范围变得狭隘,忍着刺痛去看那些变得沉滞的文字。

他已经失聪了,因为他觉得一枪崩了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都不为过。

连带重大安全事件,贿赂高层试图草菅人命的罪行,判了三十五年有期徒刑。

因为强奸获罪的年限十分微薄。

屏幕里穿着囚服的高大佝偻身姿没有昔日矜贵淡漠的非凡气度。

那双清朗又温柔的眼睛,被扼杀在厚重的黑色条码下。

纪景清突然很愤怒,一团火在胸中旺烧。

第一次丝毫不排斥看到那双与自己有几分形似神不似的眼睛。

凭什么要给犯罪的人打码。

欲盖弥彰,试图遮住的就是他全部阴私的卑鄙与恶劣。

纪景清觉得自己和徐少勖一点都不像。

他不做伪君子,也不会因爱成恨,求而不得就毁掉珍物。

他斤斤计较但不虚伪。

他认为一个人,只有资格恨自己。

徐少勖最爱的永远是自己,曾经的纪景清也是。

但樊莱之后,他的世界豁然打开一片新天地,专门用来容纳她的存在。

新闻播放完毕,众人在感慨唏嘘中退场,立马重新投入自己的人生。

许菲菲再回头,纪景清原先站过的位置已经空了。

周强本来是想拿假条给纪景清签字的。

虽说他俩过过命,但正规程序还是得走。

可一分神,错过了最佳时期。

周强懊恼不已,因为最近纪景清行踪不定,冷酷如风,要不是今天要签合同,他都不一定能出现在公司。

他去琴房和阿天吐槽这事,阿天见怪不怪。

“谈恋爱的男人都这样,不过你不懂也不奇怪。”

周强简直想踹他一脚。

母单什么时候成了理所当然的嘲弄对象了?

两人一言我一语的准备收摊。

琴房的教学工作早就进入正轨,来报名的都是小学生,也有些高中生。

来学吉他和架子鼓,特意带来同样穿校服的女孩,耍酷。

所以周强不是很愿意来这边,看一群比自己小几个轮回的屁孩都成双成对。

“请问,你们这里招收钢琴老师吗?”

两人正拿鼓棒像小学鸡一样互逗,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打断了兄弟俩的乐趣。

门口站在一个平刘海,长发及腰的萌妹子,圆脸,像小兔子。

有点期期艾艾的,像是第一次找工作。

却闯入了黑暗却滂湃的摇滚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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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不入。

她似乎也发觉自己鼓起勇气一试抱一丝侥幸的心态落空,正着急忙慌要说话,周强就抢先一步。

“小妹妹,今年多大了?”

其实是不想误招童工。

但话有些歧义,尤其从他一个奔三的“老男人”口中说出来。

阿天怕人家以为他们这是黑店,但又确实没有招钢琴老师的计划,拿下烟,老老实实告知对方真话。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这搞摇滚的,如果你会打架子鼓,或者吉他贝斯有擅长的,欢迎你加入我们。”

语气不至于过分严肃,有些调侃的意味,不至于令双方都尴尬。

周强这才晓得为什么阿天同样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从来不缺女孩子的主动招惹。

“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阴郁低沉的声音,却如蓝调布鲁斯,被夜浸渍的漫浪。

店里三人不约而同扭头,看到纪景清步子悠然地走进来。

门店外的昏黄灯光折射紫色花瓣的倩影,不偏不倚错落到他脸上。

清冷又潇洒的男人,如腕表一样价值连城,不动声色地散发魅力。

“首都音乐学院,钢琴系。”

哦,不是她的学妹。

“不好意思,我们这儿只招南艺钢琴系毕业的。”

“这么说,你们这是需要钢琴老师的?”

阿天有些急,不知道这姑娘怎么这么倔,还没眼色。

不过这事儿也怪他。

当初纪景清的确有把楼上当钢琴房的意愿,又带樊莱来过这儿,写招聘公告的时候,他提了一嘴。

但之后楼底都开班了,也不见纪景清买钢琴送过来,他就以为这件事不了了之。

毕竟再购进几台钢琴,需要不少资金。

可谁知道过去这么久了,还真有人过来应聘教钢琴。

这不闹呢嘛。

搞摇滚就搞摇滚,又教钢琴,不伦不类,有失声望。

“姑娘,如果你是看到之前的招聘信息,我向您解释清楚,我们这儿呢,不教钢琴,您另谋高就吧。”

小姑娘没说话,默默看了眼纪景清。

纪景清更沉默,整张脸走到明光下,显得那层黑越发深入,硬朗的下颌有层密密的青影。

他不回答,其实也是默认了阿天的说法。

可短暂僵持后,女孩脆生生开口:“可刚才这位大哥哥说,我要是会打架子鼓,或者会吉他和贝斯,就欢迎我加入。”

周强忍不住笑出声。

就她?

穿粉嫩短裙,在充满雄性张力的地界里十分突兀的存在,居然说自己懂打鼓拨弦。

纪景清走神了,满脑子都是樊莱。

他又满世界的找她,可进乡宁和两边的琴房全都关门,中央华府的房子跟死宅一样。

微信和电话倒是还保留,但从来不会有回应。

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他想找她,根本无从下手。

她不是南州人。

一颗飘零的草,才刚买了房子准备生根,就连茎拔起。

是她能狠心决绝做出来的事。

南州对她而言,的确没有什么可眷恋的。

令他痛心不能自抑的,是他首先被她划分到可以随时割舍的范围。

纪景清点了根烟,当着面吞云吐雾,屈腿坐在高脚椅上。

与黑暗背景融为一体的消沉压抑。

“听byeond吗?”

仿佛已经进入面试环节。

“最喜欢哪首歌?”

周强等着看笑话。

世界上谁都跟风听过beyond,来来回回只会哼一首《海阔天空》的高潮。

女孩伸手指了指墙上有力凌乱的喷漆,就开始唱。

“独坐在路边街角冷风吹醒,默默地伴着我的孤影。只想将吉他紧抱诉出辛酸,就在这刻想起往事。心中一股冲劲勇闯,抛开那现实没有顾虑,仿佛身边拥有一切,看似与别人筑起隔膜……”

“几许将烈酒斟满那空杯中,借着那酒洗去悲伤,旧日的知心好友何日再会,但愿共聚互诉往事……”

几个大男人,竟然在一个软绵女声吟唱鼓点中热泪盈眶。

纪景清在回望轻狂热血的同时,焚烧那些偏执顽固的念头。

为了与不和怨侣的父母对抗,他毅然选择他们两人共同厌恶的it,孤注一掷地走到底。

尘封却依旧鲜活的少年梦,死了又活过来。

这些,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但他只是带她去过一次楼顶,看过一次录像;为她弹唱过一次,为她开这个琴房。

她就全部都懂。

即使她没说过她懂,可他懂她懂。

他起身,脚步甚至有些趔趄,但身形如山,走入冰蓝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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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狗男人找不到人然后发疯的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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