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柏松记忆里从未听到她有过这样的语气,有点俏皮有点社会人的意思。
“是啊,那么巧。”
“还那么尴尬,哈哈。”云知接口完,夸张地笑起来。
“所以,这两瓶有那么大不同?”李柏松折回刚刚的话题,下巴点了点云知手里的东西。
云知这才反应过来,把其中一瓶芝麻海苔粉放回货架上,一边回道:“没什么不同。刚刚发呆了。”
确两瓶海苔粉实没什么不同,只是一瓶比另一瓶贵一点,云知习惯比对一下,比着比着就出神了,想到《甜蜜蜜》,想到李柏松,而这人此时就在她面前,揭露了她的隐藏。
李柏松还想说什么,挂在云知胸前的乐宝就醒了,她一睁开眼就“咿咿呀呀”地叫唤,手脚也在不停地挥动,很是兴奋,像一只晃动的粉嫩小丸子。
“她一醒就这么有活力。”李柏松低头去瞧乐宝,话语带笑。
云知感到距离拉近,脸开始发烫,越发专心地解着背带,“还没到超市就睡着了,她非常喜欢逛超市。”
云知把乐宝放在超市推车里,乐宝立马又笑起来。
“你呀,我都买完了,坐到收银台我们就下来了。”
乐宝不明所以,仍乐呵地笑着。
“她眼睛很像你。”
“是嘛。”云知回答时表情极淡,只是李柏松没能得见。
“走吧,我也买完了。”
其实李柏松本来还打算给徐奶奶再提一箱牛奶回去。
“好。”云知尽可能淡定大方,其实有了帽子和口罩的掩护,这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走向收银台的这段路程,李柏松先问道:“她叫什么名字,我说大名。”
“乐兮,云乐兮。”
“兮是《楚辞》那个兮?”
“对。”
“这名字起得真好,不愧是当年的作文高手。”
“没有啦。”
乐宝的名字确实是云知起的,而李柏松也许误会了什么,云知并不打算主动解释,接下来两个人谁都不提什么敏感的问题,诸如工作、婚姻,以前高中……他们就围绕着宝宝这个安全的话题展开,很快到了收银台。
不是周末,超市人不多,没人排队,收银台那除了一个工作人员,其他的机位都没人。
云知暗自加快了步伐,排在李柏松前面,收银员阿姨一见到对她乐呵的宝宝,便不住地夸道:“哇,宝宝又漂亮又可爱。”
阿姨说完又去看孩子的父母,云知她自然瞧不到,可看见李柏松后她眼睛一亮,赞叹:“爸爸这么帅难怪呢。”
云知忙道:“这不是孩子爸爸。”
这收银员阿姨是狗血剧忠粉,最近正追一部婚外情的伦理剧,闻言竟狐疑起来,看着这孤男寡女的一对,好像在想另一种可能。
云知从没想过“不是孩子的爸”竟然能让人误会,想歪的人真什么都能想歪,她只好尴尬地看向李柏松。
因为身高差,云知抬了头,所以李柏松能看到云知那双漂亮的眼睛,那眼睛此时在说抱歉收银员阿姨看不到云知的表情,以为二人在交换神色,又道:“再仔细看,确实不太像……””
李柏松微微一笑,自然而然地打断:“老同学遇见了,孩子他爸那才叫帅。”
“孩子爸还要帅?那岂不是比吴彦祖还帅!”
云知懊恼自己的迟钝,李柏松反应比她快多了,祸是从她嘴出的,她最起码得配合完成这一出。
于是她接口:“孩子爸可没班长帅。”
“我也说呢,这一片我头一次见到这么靓的小伙子。”
阿姨头脑狗血的剧情就这么消失了。
云知结完账,回头对李柏松说:“班长,先走了,有空来家里玩。”
李柏松勾起嘴角,认真地说:“嗯,一定。”
一走出超市,云知轻抚着还在兴奋的乐宝,一边懊恼不断。
“我到底在说什么呀。刚刚还这么明显小跑去结账干嘛。”
其实云知排到李柏松面前结账,只是怕出现经典的抢付账单一幕。她之前相亲实在怕了这一出,觉着这是大男子主义在故作绅士风度,不熟的人aa就行了,这样的距离很美好,否则只让她尴尬到无语。
当然她没觉得李柏松是这样的人,可偏偏自己先举止奇怪了,简直想太多。
别看云知现在比学生时代要淡定得多,实际上现在的她比那会儿还要敏感,只一点点事,就在她心里掀起波浪。
“我走那么快干嘛,同一条路再碰见又如何,在他眼里,我只是在他乡偶遇的同学,我只要像刚刚那样客套,不搞得尴尬就好,你现在这个样子,还在幻想什么!”
此刻,云知已经在听不见方顺琴谩骂的远方,却还在继续苛刻地自我责怪,就像有一部电影说得那样,“没人能逃出自己的故事。”
好在自我鞭策仍卓有成效,云知一下子静了心,也放慢了脚步。
可她又立即想起方顺琴常说的一句话,“小孩子骂一顿就老实了,不行就打一顿。”简单的粗暴换来的短暂平静,只不过现在实行粗暴的人是她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云知又开启新一轮的矛盾与自我鄙夷,“不,这就是不对,不应该幻想,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又发呆了?”
李柏松突然冒声,他走路并非没有声响,只是云知没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