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胡十三气喘吁吁,疾奔钧台宫,“红窃脂……红窃脂在下山城……!”
辛鸾整着衣袖刚从殿门大步走出来,看他慌张神色当即以为是出了大事,“她也去下山城打架了?”他一上午和巢瑞忙着钱粮米器械都要忙懵了,他年纪小,很多要学的,不敢不事事上心,然而南境的吏治腐朽不堪,若不是他事事上心,根本就是老牛犁地!
“不不不,”胡十三赶紧摆手,“她是找人理论解释去了!可她单枪匹马……”
辛鸾眉心一动,“她……”
那突然的动容忽然包裹了他,让他心口滚烫,辛鸾努力压了压澎湃的心潮,回到任事状态,迅速下令,“我现在有军需要务和巢将军谈!你带两个人穿着便服去看着点,留意着别让他们动手!”
“是!”胡十三赶紧领命。
辛鸾却猛地抓住他,补上最要紧的一句,“也别让她一个女郎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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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吾错了便是错了,没人说他打人对!
“他错了,太子罚了,十脊仗,十六岁的孩子他一个月都不必下床了!苦主两个二十多岁的闲汉,也不是没有人理,赤炎找了医家,给了那两个人各十金的补偿,太子也免了追究他们造谣的罪过!你们不清楚前因后果,我来跟诸位说……”
红窃脂捡着刚才挨个被说过的话头,朝着满屋人一一理论。
邹吾被污蔑,被造谣,三人成势,左右物议,朝野与民间皆是风论滔天。
朝野的,辛鸾能管,民间的,却讲究的却是个江湖事江湖了,这等酒楼瓦子的三教九流聚集之地,用官府强权压,只会无用。
“战与不战,渝都近有满朝文武,上有太子和左右丞相!
“说什么为了邹吾轻启战端,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辛涧巧立名目找了个打我们的借口,想要看渝都是不是上下都是只会躲灾的孬种!东朝的铁骑已经到家门口了,但凡有点血性的汉子,想的都是干他娘的!尔等——”红窃脂眉目扫将过去,大声道:“被人利用却不知,却还在做这窝里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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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上岸,怎么就把我叫到这里?”
栈道的另一侧,申豪一身戎装停在白骢的桌前,显然是巡防回来。
窗户开拓的楼宇间栈道相连,看热闹的,耍热闹的两侧都是热火朝天,白骢位置选的好,靠窗,申豪放眼看去,正瞅见对面的口舌官司打成一片,红窃脂一人陷在满屋的男子里,一张嘴对数十张,舌战正酣。
“这是?”
白骢淡然:“邹吾遭人诋诟,红窃脂拔刀相助。”
栈道上铁链摇摇晃晃,越来越多人挤过去,红窃脂的声音分毫不差地传到这边的楼宇来,一派黑压压的人群里,她顶天立地。
可是,窃脂可以与老虎狮子争锋,却是没法和鸡鸭鸡鹅相啄。
一些还算明事理的百姓,和红窃脂辩个你来我往也就罢了,可那边的楼里也不乏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泼皮无赖不阴不阳的滋事找茬。
众声喧哗中,就有人桌角人怪腔怪调地讥刺,“我们这些大男人,用你一个女人家教训,这些是你男人教你说的?”
红窃脂听到一耳朵,立刻扭身指住他,“男子汉大丈夫就大声说话,你说我男人?那是谁?”
那人不情不愿地窝着,“你为谁说话那就是谁!”
“你说邹吾?”
红窃脂面不改色,啼笑皆非,“这位大哥你也真是抬举我!邹吾有妻子,人家的妻子我们这些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没凭没据的,说不过我就要胡搅蛮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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栈道的另一边,申豪指尖一动,脑中忽地闪过一抹荏弱倔强的身影。
白骢好奇,轻声问申豪,“那个邹吾成亲了?”
申豪立身肃然,答她:“我不清楚。”
“要我说这女人就是个泼妇!”
他们邻桌的喝茶嗑瓜子的锦衣大爷发话了,遥遥地另一边指指点点,“你们谁见过哪个女人这么为男人抛头露面的啊?也不知道犯众怒,也不知道羞耻!”
此话一落,一众附和。
白骢登时就要站起来,申豪却飞快把她按住,“你做什么?”
隔着帷帽,白骢瞪了自己的郎君一眼,神色失望,“你也是邹吾的兄弟,你也对他赞赏有佳,红窃脂这样——你做得到嚒?”
申豪手指一颤。
白骢当即白衣飘然地起身,一盏茶直接泼在了刚才说话的那人脸上!
“你有病嚒……!”
锦衣大老爷毫不防备,兜头兜脸被这么一淋,登时暴跳如雷!
“那你就是个孬种!”
白骢冷冷地答他,“另一楼的好歹敢和红窃脂对辩,你就只能在这里叽叽歪歪!被人辱了,连以牙还牙的勇气都没有,只会拿’是女人’说事儿!”
眼前的白骢清瘦如蒲柳,锦衣老爷登时扬起了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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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打我?!”
红窃脂环胸而抱,眼瞅着对面的汉子被激怒,眉头动都不动。
她身上有一种惊悚的、浩瀚的美,她扬头看着那拳头,岿然不动,“你有种就动手!我今日话放在这里,我红窃脂绝不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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