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和我说过话,和我说的还最多!”
“我上次搬物资,她还说我能干!”
卓吾沉肃着皱起眉头。深夜,他曾爬起来问刚刚回来的辛鸾:“你刚刚去了哪里?”“别问。”少年一边脱衣服边压低了声音,身上一股冲鼻的草木腥气,还有他哥身上的味道,卓吾不耐烦地坐起来,就要发脾气,辛鸾诧然地转身,月光下,却让他惊鸿一瞥他胯下露出一点稀疏毛发——
“操!受不了!”
混小子们大呼小叫!
卓吾呼吸停滞,一滴汗珠倏地从他的下颌滑落——
“我看她一眼,都像是梦里遗精!”
“啊……!”
一声亢急而迫切的呻吟,卓吾眼前斑驳,恍惚又看到两个人,他哥的身材马一般地健壮,控着小鸾的腰激烈冲撞,小鸾如坠波涛,小院里只两手撑地,两条膝盖甚至没法着地——
“胡说八道!”有人兴奋地否决,“你梦里遗精的时候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你他妈爆的时候你自己不知道嚒!”
他们的动静似乎是惊扰到了那少女,那少女忽地警觉地看了他们这个方向一眼,草木掩映,她看不到他们,却也不安地立刻抱起木盆,毫不停留地踏地进了屋——
卓吾却仍呆呆地看着,他想起那之后他去去马厩看公马和母马交配,在犬舍里看公狗和母狗交配,他在想,哥哥和辛鸾,也是整日做这种事情嚒?夜夜同床,他哥爬跨在辛鸾身上,把自己的东西塞进辛鸾的身体里……
“告诉你们了,不要这么大声!”有人不高兴地埋怨,显然兴致还未阑珊。
有人往地上一瘫,长嚎:“她要是肯脱光了衣服让我抱着睡一宿,我第二天就是死了也甘愿啊!”
这一声实在是太大了,仿佛撞钟一样,卓吾一闻,心头猛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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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下了?”
第167章 殊死(6)
“他睡下了?”
小院清幽,邹吾洒下一身灼热,踏上厦子,口气有些冷漠。
他医署回来,翠儿立刻打了热水给邹吾烫手换衣,答,“睡着有两刻了,也快要叫起了。”辛鸾每日天刚亮就要起身,现在白日天热,这两人能多处理些公务都挪换到上午和傍晚去,手下的官员也尽量捡着凉爽时来。
翠儿把邹吾的外袍卷起换下,邹吾白衣常服进了屋,先是喝了杯晾凉的白菊花茶,压了压上下山奔波地燥热,没有先进内室看辛鸾,反而径直走到桌案,问翠儿他刚不在,可有什么要事来报,翠儿答没有,跪侍在桌案一侧,知觉地一边为他磨墨,一边道:
“侯爷择人用人手段高妙,现在各关口的都是靠谱务实的官员,有他们实心用事,也省去了殿下与侯爷过分操劳。”
这是实情,亦是奉迎之词,但夸上司有知人之明,这话倒是不像一个婢女能说出来的。
邹吾淡淡地“嗯”了一声,心中却也辗转过一个念头:小姑娘聪明机灵,往来接触都是朝中枢密,进境飞快,看来她操劳内事杂务终有尽日,再历练几年也许可以另做安排。
翠儿却并未止于此,一边研磨,一边开口,“可奴有一事不明,想请侯爷指点。”
邹吾:“你问。”
翠儿:“侯爷既然今日可以有如此人事安排,何以不在十余日前就劝进殿下?也免得殿下那七日昼夜操劳,不得安眠?”
这是一等一的贴心护主之言,邹吾眉梢一动,看她的目光不由柔和了些,略略思索,问,“琅翠,你可见过寒天栽花,夏日存冰?”
翠儿瞠大了眼睛,触类旁通,瞬间领会了其中意思,揖手一拜,“那奴懂了,当是时,渝都左右丞相馋隙,民心丧败,天灾人困,此情好比寒天冻雪,纵然有智谋才干之臣,也是雪中之花,不得生存。”
邹吾点了点头,算做认同。
翠儿与他对视,忍不住害羞地笑了笑,辩道,“不过奴有一句还想说,侯爷这两个例子举得不甚妥当,寒天栽花、夏日存冰虽不合气象,却也不是不能。譬如殿下钧台宫,碎玉铺阶,冬日温泉一引,寒绢裁花,又譬如,渝都巨灵宫冬日存冰于地窖,夏日起窖,亦可镇夏日的瓜果凉茶。”
“你说的不错。”
邹吾并不笑她自作聪明,反而鼓励地点了点头,问,“还有什么其他想法?”
翠儿皱了皱鼻子,老实道,“想不出了。”
邹吾浅笑着斟了两杯茶,推给她一杯去,“你刚刚说的对,寒天栽花、夏日存冰虽不合气象,却也不是不能,只稀有罢了,譬如时风月时大夫,徐斌徐大人,申豪申将军,巢瑞巢将军,中境、西境来往之帮扶,乃至这机枢密钥中的任何一员。”
翠儿听他这么含蓄地夸赞自己,脸色蓦地一红。
邹吾温和地看着她,“你问我为何不在十余日前劝进,的确,我是有碍于当时渝都上下之情状,但这却也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有些事情,你我皆可做,而有些事情,非要殿下躬身亲来不可。寒天栽花,花可开一池一地,却难开满山遍野,规律有常,勿谓对错,想得万物生焉,非得要东风而行大地回春不可,其为势——而这个’势’,任何人来推,都没有殿下来推,事半功倍——只有他在前面栽好大树,之后再徐徐放权下去,才有我们后人树下乘凉。”
邹吾声音平缓,翠儿听得入神,听罢,她忽然蹦出一句,“所以您也觉得殿下很厉害?”
邹吾怔了一下:“……我自然觉得他厉害。”
翠儿脱口道:“看殿下和侯爷赴宴回来神色不郁,奴还以为你们起了争执。”
邹吾倏地抬眼,眸光一闪,黑漆漆地压得人心头一寒。
“奴……”翠儿当即磕绊了一下,忘记要说什么了,直接拜倒。
真吓人。武烈侯生平多少人骂他直骂到祖宗辈,他眉头都不皱一下,他和辛鸾的事情,却连身边近臣都不容一句议论。
翠儿这也才模糊地想起,当初徐斌就是因为窥视武烈侯与含章太子的感情,乘隙利用,才被殿下冷落良久,直到这次南阳运送物资才重得信重,她刚才的话,简直是犯了主子们的大忌讳。
翠儿昏了脑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垂着头居然迎难而上,又添一句,“奴知道不能妄议主子的私事,实在是今早殿下说了一句话,奴很担心,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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