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芊芊抬手佯装要打:“惯会胡说,那武氏女自降为滕,怎么好再欺负于她?”
这时候外头下人来招呼该出门了,崔芊芊这才戴上面纱,出门上车。
秋高气爽,大户人家的子女出门游玩乃是常有之事,崔寅领着一干晚辈,缓缓往李庄方向来。到了地头,一群男女往后山而去,登高悲秋强说愁。一辆马车悄悄进了李庄。
车自侧门而入,高晋闻讯出来相迎:“崔公来之前,怎地也不打个招呼?”
崔寅笑道:“跟自家一般的,来自便来,去便自去,要什么迎来送往?”
说话间,马车帘子掀开,崔寅笑道:“自成呢?三娘来看他。”
高晋一听是未来的主家娘子,自然是恭敬的不行,上前行礼道:“高晋见过三娘子。”崔芊芊现在还没当家,高晋是李庄的大总管,不敢给他摆架子,微微侧身让过道:“芊芊来的唐突,打扰了。”高晋笑道:“没有的事,李庄便是自家地,想来便来。三娘子这边请,家主在后院,正在指挥一
干人等弹棉花。”
“弹棉花?”这一下崔寅都奇怪了,出声相问。崔芊芊也奇怪道:“棉花如何弹得?”
高晋也没法解释,笑道:“跟在下来看看就知道了。”说着前面领路,一干人等跟在后面。
过了两个院子,到了后院就听到很有节奏的声音:“蹦蹦蹦!”这声音听着就刺耳,令人很不舒服。崔芊芊微微皱眉,没有说话,跟着一路往里走。
没到门口,一个窗户里看的清楚,崔芊芊停下来。高晋也没催促,站一边等待。
屋里头,牛大贵背着一个奇怪的装备,手里拿把木锤,对着一根弦在有节奏的敲打。李诚站在一旁,耳朵里塞了棉花,看来也是受不住这个魔音的侵袭。
崔芊芊和崔寅倒是受了罪,这声音太邪性了。好在李诚做了个收拾,牛大贵便停下来。李诚摘了耳朵里的棉花道:“行了,让她们都进来吧。”
一干女郎鱼贯而入,为首的是牛大贵的媳妇,领着一群在这里安家的宫女,抱着薄纱进来。李诚指挥她们,用薄纱把棉花盖住压紧了。最后才是套上背面,一床被子诞生了。崔芊芊在外面,看着李诚在一旁指挥时,头发上沾了不少棉花,样子甚是滑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李诚抬眼一看,立刻笑道:“三娘来的正好,回去的时候,带上两床新棉被,一床垫着,一床盖着
,又软又保暖。”
崔寅忍不住开口道:“这么早盖什么被子?你还是留着新房里用吧。”
李诚出来,朝崔寅拱手道:“六叔,你要吃醋便明着说,别拿这等话挤兑人。走的时候,你带上几床棉被就是,今年的棉花产量有上千斤,不敢说管够,还是能有六叔一份的。”
崔寅笑道:“你知道就好,只是这棉被,果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么?”不等李诚回答,崔芊芊便低声道:“六叔,拿了人家东西,怎么好挑三拣四?”
崔毅一脸苦笑:“还没过门呢,就护上了。三娘倒是会过日子。”
崔芊芊被挤兑的脸泛羞红,低声道:“坏六叔,不理你了。”说着转身便走,李诚赶紧给高晋递眼色,高晋立刻跟上,去当向导。
李诚目送崔芊芊去了,这才笑道:“六叔,这棉被大有可为,只是当下的棉花,纤维有点短了,纺线织布,比较麻烦。还得想点办法,引进海外的长绒棉。”
崔寅目瞪口呆道:“你怎么连海外有啥都知道?”李诚淡淡的装一把:“我知道的东西多了!这算什么?走吧,去看看织布那边的情况。”另外一个房间里,织布机嘎嘎嘎的响,只不过原料换成了棉线,而不是麻和生丝。屋里三个妇人在忙碌,李诚领着崔寅看了一会,转身进了隔壁的屋子,指着堆在一起织好的布匹道:“我管这个叫棉布。做
成衣裳,耐磨,吸汗,也很光滑。”崔寅点点头:“这棉布,比起吉贝布如何?”李诚道:“吉贝与棉花是两回事,不可混为一谈。吉贝也叫做木棉,长在高大的书上。结的果子也要比棉花大的多,成熟后须晒干了,扒开外壳才能取出里面的棉
絮。”崔寅道:“为问的是布,价格,质量如何。”李诚听了呵呵一笑道:“这就更不能比了。木棉只能生长在南方,过了岭南便很难存活,棉花却能广泛种植,产量也要高很多。今年的棉花种的少,主要是收集的种子少了,明年多种一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