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场到餐厅有一小段路,周诉一个人走在前头,邱明月和毛琳琳跟着。
这一周的温度都很高,白天体感温度最高能超过40度,即使现在夜晚的江风怡人,走上几步路也立刻出汗,但邱明月看着周诉的背影,他看起来仍然时风光霁月般清爽,好似苍翠绿意下一泓清泉,而如果是冬天,那就会从解暑的冰变成驱寒的火,总归是她想要靠近的、拥有的。
到了餐厅,再一次受到男士帮忙推门的服务,迎面而来的冷气令邱明月有些许恍惚,忽然觉得,就算这对周诉来说是再无意义的一顿晚饭,于她还是不一样的,这些不同她自己知道就好了。
毛琳琳先进去,邱明月进去时有人从里头出来,她稍稍避让,而周诉伸出另一只手护了她一下,一不留神,几乎是面对面贴着周诉的身体进到了店内。
邱明月愣了一愣,根本无法确认自己刚才是否不小心亲到了周诉的下颌。准确地说,不小心轻擦了一下他的下颌,但周诉神色如常地和服务员说三位,邱明月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重新走回他身旁。
便是灯光幽暗,也可以看出周诉的脸上是没有痕迹的,本来,她涂的也是不易沾杯的口红。
“怎么了?”周诉问。
“没。”邱明月否认,连忙点餐。
刚才周诉说nedo的老板是他朋友时,邱明月是挺惊讶的,因为这家店的西餐和酒都是她喜欢的,来过好几次。
周诉在她们点的菜单基础上又加了几道,上菜后毛琳琳拍了一通照片发给她老公,连连称赞。
其中有一道邱明月因为不太喜欢吃蛤蜊所以从没点过的巧达浓汤,但在周诉的推荐下试了试,的确出乎意料的爽口,奶油的奶香与蛤蜊的鲜香融合得非常丝滑,培根的烟熏味也恰到好处。
吃到好吃的东西,邱明月的惊喜和小孩一样诚实,周诉看着,不免觉得有些可爱,想要逗她:“好喝?”
邱明月感到了周诉话里上扬的情绪,果然安利成功对谁来说都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她点头:“好喝。”
周诉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后,又帮毛琳琳和邱明月盛了一碗。
毛琳琳受宠若惊:“太谢谢周总监了。”
邱明月也乖乖的:“谢谢总监。”
私心里,邱明月是有在比较今晚和上周五的区别,这不公平,毕竟上周五她和章绍明是初次见面,略微拘谨是正常的,更何况这不是她和周诉烛光晚餐。
很奇怪,但邱明月就是觉得自己和周诉之间似乎有隐秘的连接,而红线是他抛出来的。
也许是在那口奶油蛤蜊汤之后,在她被分享了一点周诉的世界之后,或者更早、亦或是稍迟,她不自觉就被周诉带入了放松惬意的氛围里,爵士悠悠,心也跟着飞扬了起来。
邱明月默默用餐,听毛琳琳和周诉时不时聊几句,中途毛琳琳去了趟卫生间,只剩下他们两两相望。
和章绍明那天,双方是有刻意找话题的,努力着不让球落地,而和周诉,她是可以在无话的时候沉默的,任别桌的旖旎欢笑流水般绕过他们、又围绕着他们。
周诉总能施施然将落了地的球重新捡起,如果有灰,吹一吹、拍一拍就是。
不过理智的弦一直都绷着。
有很多次想要冲动。
手指轻触一下啦、脚尖轻碰一下啦,又或者只是眼波流转、手指慢慢卷一缕发丝,高明的、拙劣的,道听途说的能够用于挑逗的手段实在太多,在随时可能暴露的情况下更加刺激,但她哪里知道下一步剧情该怎么走。
如果是周诉暗示她就不一样了,也不用暗示,要是等会吃完饭他说想带她去开房,人设崩坏变成禽兽上司,她心下震撼但口头一定会答应。
其实他现在这样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用餐的模样,在邱明月看来都已经是种勾引。
她吃了一口沙拉,打住自己发散的思维。
她百般告诫自己这就是周诉作为犒劳的一次请客,但心底仍有不甘心的一丝叫嚣:
为什么要请客——又不是只请了你一个人,还有琳姐一起。
吃饭就吃饭,选这家店不是太暧昧了吗——是琳姐提议的,而且这是他朋友的店,你不也喜欢这儿吗?
上周五原来也看见了她,被上司撞见相亲什么的,还问为什么不上来喝一杯,真的不是在捉弄吗——
邱明月抬眼看向周诉,对方目光迎来,有一瞬的吸引,周诉却忽而指了指他的嘴角。
诶?邱明月没懂。
“沙拉。”他出声提醒。
邱明月:……
还想东想西,来道雷劈死她好了。
她尴尬地笑着舔了舔嘴角,接过周诉递来的纸巾。
就是这样,满心满眼的时候被现实戳破,泡泡变成泡沫,周诉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这些心情。二十五六了,还在他身上重温了一把暗恋的青涩滋味,邱明月再次觉得自己狼狈。
吃过饭,他们从室内的旋转楼梯上了二楼,路过窗户,邱明月往外望了一眼,大概是太热,今晚并没有放映电影,但依旧有零星的人在户外边纳凉边聊天。
二楼人不算少,但客流量控制妥当,不拥挤。周诉领着人寻了处吧台的角落坐下,结果还没喝一杯,毛琳琳就接到了她老公的电话。
“哎呀,他说他来接我,那看来我得先走了。”
“诶,那——”邱明月瞥了眼周诉,欲言又止。
“没事,来都来了,你们慢慢喝吧!”毛琳琳把邱明月按在位置上,“那我就先走啦,你们少喝一点哦。”
琳姐居然就这么走了,邱明月目瞪口呆,要不是她有自知之明,几乎都要怀疑她是和和周诉算计好了的。
眼下她又不好意思也开口说走,不然显得她躲避周诉如洪水猛兽似的。
有明显和周诉很相熟的调酒师过来招待他们。
留了长发的一个男人,碍于工作扎了一个小鬏,行云流水地推来两个小酒杯,对周诉说:“难得见你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