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子悦看不懂花轻雾在说什么,况他应该知道自己的症状,当下只是转过眸子看向屋顶,微闭了眼睛把那阵想要大咳的感觉压下去。
段樱离脸色微变,这咯血之症,若是卜青牛在的话,说不定能够给他调理好,但凭着小雾现在的医术吗……
果然小雾接下去说:“暂时能够以药物控制,若是没有奇迹发生,或者遇到扁鹊在世,恐怕坚持不了几年……”
她的意思很明白了,段樱离做替身,嫁了个短命鬼。
“阿翘!”赫连子悦唤道。
段樱离并没有应声,对花轻雾说:“你去开个方子,让下面的人去熬了药赶紧端上来。”
花轻雾领命去了。
段樱离不知在想什么,站在那里发呆,完全没反应过来,那赫连子悦连喊几声阿翘,实际上是在喊她。
直到赫连子悦又咳起来,她才如梦初醒,走过来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你没事吧?”
他咳了几声又好了些,道:“我还好,不过,为何我叫你的名字,你半晌都不答应?难道只有别人叫你沈罗刹的时候,你才会答应吗?”
“我一时没听见罢了。”段樱离淡然道。
“那位小雾姑娘肯定诊出我是什么病了吧?你是被吓着了对不对?害怕过两年,你就要当了寡妇,说不定还要陪葬呢!是不是很可怕?”
段樱离没应声,只是抱了床被子在不远处的贵妃榻上,又替赫连子悦盖好锦被,“你都累了整天了,还是先休息片刻吧。”
赫连子悦有点疑惑地看着她,“你不生气吗?嫁了个肺痨。”
“我有权力生气吗?我生气了,你是否能放我走?”
赫连子悦说不出话来了。
段樱离钻进被子,侧躺在贵妃榻上,“我也很累,今日一路奔波,我几乎没有吃东西,刚才吃了块小点心充饥,原来大婚是这么辛苦的。”
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他诉说,赫连子悦的心里,不知为何,泛上一抹柔情,终是不忍再挖苦她了,安静地闭上眼睛睡觉。
半夜,赫连子悦正睡得迷迷糊糊,便觉得一个温和的声音唤他,“太子,起身喝药了。”
他半坐了起来,便觉得温热的汤药已经送到他的唇边,苦涩的味道立刻弥漫口中,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没有丝毫不适,一口一口将汤药喝完,之后便又被扶着睡下去。
后半夜,他咳得不是很厉害,竟然睡了悠长的一觉。
日上三竿才起床。
醒来后便发现房间里的氛围很是不普通,原来是段樱离与小雾正跪在一个看起来颇为高贵的中年女子面前,这女子此时正在发怒,眉宇间染着淡淡的戾气,手中的茶杯狠狠地向段樱离扔去,滚烫的茶一下子将她的手臂烫红一片。
“母后!”赫连子悦连忙从床上下来,“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这样待阿翘?她做错什么了?”
说着他赶紧将段樱离扶起来,护在自己的身后。
“呵,才一晚而已,就叫得好亲热。这个贱人居然还敢说昨晚根本没有行闺床之事,子悦,你最近旧病复发,正靠汤药调理着,她竟连等几日也不可以吗?”这话说得太露骨,就算段樱离经历了那么多事,脸还是发烧的红起来。
“昨晚她累了一夜伺候我喝汤药,比那些个奴才上心多了,所以我才能好好的睡一觉到现在,她不但没错,还有功!”
皇后吕氏微感愕然,“真的吗?”
赫连子悦不高兴地道:“自然是真的。”
“好,就算昨晚,她很识趣,好好照顾你,那谁知道她是不是对你心中有愧才会这样。”
“母后,你这又从何说起?”赫连子悦有点不耐烦了。
“从何说起?哼,沈阿翘,本宫来问你,昨天你的花轿为何迟迟不到?半路上是否被人劫走?”
昨天的事,好多人都目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段樱离道:“是。”
“劫你之人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否则为何那么晚才回来?”
“他当然没对我怎么样!”段樱离震惊抬眸,这皇后吕氏尽要拿这事做文章呢,“哼,被动至无人处,孤男寡女谁知道你们会做些什么,说不定你的身子
早已经被别人给占了……”
“你胡说!”段樱离连忙反驳。
“啪啪!”她被狠狠地打了两个耳光,“本宫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还敢顶嘴!别以为你曾经是车师国的女将军,就可以在我大历为所欲为,若你真是那么的厉害,就不会嫁到我大历来!
告诉你,沈阿翘,你给本宫记好,你来这里,说是太子的女人,其实只是她的奴婢,我大历国什么好女子没有?千里迢迢娶你来,是太子看得起你,是你的福气!”
段樱离向赫连子悦看去,发现他像没听见似的,只是在旁边净面洗漱,一脸的无所谓,好像刚才跳出来说情的不是他。
果然,这个男子是无法保护自己的女人的,看清了这点,段樱离点低垂着头,没再说什么。
皇后道:“今儿敬茶就免了,不过明天几个贵女会进宫找太子妃切磋下武艺,你不是号称鬼见愁的沈罗刹吗?明天可别给本宫丢人。”
赫连子悦高兴起来,“这个好,明儿让我娘子把她们打得屁滚尿流!”他似乎对自己的太子妃有无比的信心呢!
花轻雾听了,却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她的模样,真是恨不得立刻生出一对翅膀,赶紧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