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仔细地观察段樱离的脸,最后眸子中却只有失望……
徐微言见他不答自己的话,语气略微有些冰冷,“你是何人?为何胆敢闯入后宫?”
凤羽这才歉意地抱抱拳,“这里是夕月宫,想必您是言主子吧?我是凤羽,乃是玉郡王的门客,今日是陪着玉郡王入宫探亲。”
探亲?探谁的亲,自然是来探望关玉姬的。
凤羽又接着道:“不想半道被此绝妙琴音吸引,便不由自主误闯此处,还请言主子见谅。”
徐微言哦了声,“原来是凤公子。”
二人施过礼后,凤羽又道:“这操琴者是言主子的人吗?”
徐微言点点头,“正是。她叫孟小离,乃是新进宫来的近侍,却是一手好琴艺。”
“不知,我能问她几个问题吗?”
徐微言即是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便不由地犹豫起来。
凤羽又道:“只是几个普通的问题而已,言主子也可在场。”
徐微言只好道:“好吧,您问吧。”
又向段樱离叮嘱道:“你要好好的回答凤公子的问题。”
段樱离低声道:“诺。”
“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段樱离摇摇头,“回凤公子,这曲子尚未命名。”
“未命名?那这曲子,是谁教给你的?”
“入宫前,曾有个女子在我家中借宿,用了几天的时间教会了我弹这首曲子。”
“有个女子借宿于你家中?她是谁?”凤羽明显紧张起来,不等她回答,又问,“何时发生的事?”
段樱离道:“大概是一年多以前,只是她未曾留下姓名,我便也不知她的姓名。”
凤羽算了下时间,一年多以前,是段樱离刚刚逃离南诏皇宫的时候……他不由地非常失望,是啊,明明已经看到段樱离死在绞架下,又如何还
能活着出现在他的面前呢?
徐微言见他愣神,又问道:“凤公子为何要问这些?”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这琴音妙绝……凤某还有个不情之请。”
“凤公子请说。”
“不知可否让孟姑娘有空的时候,去我暂居的蓬莱宫操琴?”
段樱离这下有点紧张了,暗暗给徐微言摇头。
但徐微言像没有看到她的示意似的,很乐意地应承下来,“当然没有问题。”
凤羽道:“那就今晚吧。”
“好,一言为定。”
凤羽又看了眼已经垂下眼帘的段樱离,便对徐微言道了声告辞,就出去了。
这时候,慕风早已经回到了甘泉殿。
没有引来慕风,引来了凤羽,这令段樱离异常沮丧。
“言主子,为何答应他的要求?”
“此人气宇宣昂,绝非池中之物,又能得玉郡王的器重,只怕将来于我有所助力,我有心结交他,你不过是替他操琴几曲而已,又并不是什么难事,你不会推辞吧?”
她还有推辞的机会吗?
徐微言又道:“你去了后好好的替他操琴,如果有机会与他说话,你应该知道怎么应对吧?”
段樱离只好点点头。
下午的时候,徐微言收到了耳目带来的消息,说是皇帝亲自招待玉郡王,还请关皇后陪座,午膳用得其乐融融。
徐微言听了,也没多说什么。
傍晚,蓬莱宫那里早早地派人,来接了段樱离过去。
徐微言待段樱离离开,立刻让人在院子里摆上琴,并且精心打扮了一番,便焚香弹琴,有一下没一下的琴音,拨乱人的心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等到了慕风的到来。
在八角亭中段樱离所弹的曲子,到底是起了作用,徐微言得知慕风操别的路回宫就已经知道今晚慕风必会驾临,因此她在这儿早早的等着慕风。
“臣妾参见圣上。”
“平身吧。”慕风虚扶一把,便走到琴前,伸出一根指头,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徐微言站了起来,“圣上,今日您不是应该陪着皇后吗?怎么有空驾临藕香榭?”
“孤只是随便走走。”
徐微言一怔,笑道:“圣上说的是。”
说着,已经请丫头端上几色糕点水果,再添了香屑在炉中,二人各坐在桌子一边。徐微言想找点什么话题,但是慕风向来又是少言寡语的,她也不想弄巧成拙,二人便这样沉默地坐着,慕风微仰着头,看着亭外那一片天空。
今夜星辰很美。
就这样坐了盏茶的功夫,慕风才道:“能再弹一次今晨所弹的曲子吗?”
徐微言摇摇头,“弹此曲需要很多的心力,今日臣妾已经弹了一次,没法再弹第二次。不过圣上若是想听,今日过后的每日,臣妾都愿意为圣上弹一次。”
慕风倒没有勉强她,站了起来道:“孤走了,你早点休息。”
徐微言拜别,看着慕风的背影快要消失在深浓夜幕中,又紧追两步,“圣上,即然圣上喜欢听这曲子,为何今晨会饶路而行?”
然而慕风却没有回答,直至走出夕月宫再没回头。
徐微言忽觉得,今日一整日,自己都是步步为营的,只可惜最后问的这一句却是多余了,顿时落在下风。
不知明日,后日……不知慕风何时会再来?
再说段樱离,被带到了凤羽暂居的蓬莱宫香雨阁内,只见整个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即没有丫头照应,也没有奴才端茶送水,凤羽独自坐在居中的位置上,一杯一杯地缓缓喝酒,案上也并没有置下酒菜。
段樱离进入屋中后,便见一把琴已经摆好,段樱离便坐在琴旁。
二人的距离不近,段樱离只觉得凤羽面色冰冷淡然,此人心性多疑,狡诈诡变,真不知道他在清晨听到此曲的时候有没有怀疑什么,现在又想做什么。
“开始吧。”
段樱离道:“此曲尚未学精,容易引起人心中哀意,凤公子边喝酒边喝曲,只怕要引得公子失态。”
凤羽呵呵冷笑……
这屋里没有别人,若他真的失态,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下也不理会段樱离,自顾自地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