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国主一连说了三个对,报复的快意油然而生:“少主妃该不会推托吧?”
“国主,襄阳乃是我拓跋的少主妃,不是供人取乐的舞姬,如此安排实在不妥吧?”拓跋强压心中怒火,躬身婉拒。
“怎么?你连国主的话都听不入耳了吗?”耶律萨奇挑拨说。
辽国国主脸色难看,眼见局面僵持,襄阳起身道:“我愿为国主跳一曲!”
“襄阳!”拓跋伸手想要拉住她,可惜襄阳早已抬步来到场中央。
“既然北院少主妃愿为大家舞一曲,那么就由我来伴奏,如何?”突然对面关注多时的少年起身道。
众人皆望向这个自荐的紫眸少年,他俊俏的脸庞荡起浅浅笑意,美得令人屏息。
见无人反对,少年自顾走到台上,在襄阳对面席地而坐,接过乐师递来的五弦琴弹奏起来。
不懂之人听起来只觉轻扬优美、舒缓流畅,实则琴音里波涛汹涌,节奏一阵紧似一阵,舞蹈的襄阳根本难以跟上节奏,杂乱的音律让襄阳万分吃力。
没有任何人看出其中的奥妙,弹者俊美,舞者曼妙,让人如痴如醉,恍惚间仿佛看到白雪中红梅点点盛开,真正是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梅俗了人。
音律越来越杂,襄阳突然脚下一扭,疼痛刺心,她急忙稳住身体,回眸间少年紫眸幽光闪过,唇角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
一曲终了,襄阳已是满头大汗,缓慢走下舞池,竟发现衣衫都濡湿了。
拓跋此时被各亲贵小姐围绕,虽蹙紧了眉头,却依旧无法驱逐蜂蝶般的爱慕者。
襄阳笑笑,转身出了大殿,独自坐在云阶上察看着伤势,拎起长裙,抹下缠布,白皙的脚腕处已然红肿。
“你受伤了?”身后突然响起冰冷刺骨的声音。
匆匆放下长裙,却落入那个冰冷的怀抱,他从身后拥住了襄阳,声音虽然冷淡却透着心疼:“是刚才跳舞时受的伤?都是为了拓跋吗?”
“请使者自重!”襄阳试图推开他,但显然都是白费。
拥抱了片刻,完颜赤放开了襄阳,走下一个阶梯,半跪在襄阳的脚边,轻轻撩起裙摆,襄阳一惊,脚已经被握在了他的手中。
完颜赤爱怜的抬起那纤细洁白,放在自己的膝上,垂下长长浓密的睫毛,仔细检查着:“都肿了,你真是不会爱惜自己。”
轻轻叹了一声,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玉小瓶,倒出一粒丸药用力揉开暖化,然后小心的敷在红肿上,那丸药竟然顷刻间融入皮肤不见,只觉一丝清凉,极舒服,伤处也不似刚才那般疼痛了。
为襄阳裹好缠布,拉下裙摆后,完颜赤抬眸痴痴的看着襄阳,世间万物在他的眼中都不存在,唯有襄阳一个。
他的眼神让襄阳忽然心痛,好想伸手帮他抹去那片忧伤。
襄阳的手还未伸出,就忽然被一双有力的手拉起拽入怀中。
“你在对我的妃子做什么?”拓跋满脸的不悦。
完颜赤脸上的忧伤瞬间不见,换上一层冰冷,起身拍拍灰尘,他没有回答拓跋问题,犹自向大殿走去。
跋也不在乎,拉紧襄阳他说:“我们回去吧!”
“好!”同样握住他,襄阳绽放花般笑容。
刚走了几步,襄阳不觉皱眉。
“怎么了?”
“我扭到了脚。”
“怎么这么不小心!”
拓跋放了手,揽住襄阳的腰,将她抱起,满眼温柔。
扶住大殿高大的门框,完颜赤脸色惨白,那幸福的背影让他嫉妒,什么时候他也能拥有那样美丽的笑容。
“哥?你没事吧?”紫眸的少年小心翼翼走至他的身后关切地问。
“啪!”一声脆响,少年惊呆了,他捂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哥哥。
“记住,只有她,你不许碰!”
大殿内。
“国主,您也瞧见了,拓跋对那云启女人的宠爱已经到了痴迷,没有理性的地步,只怕这对我们的计划……”
一扬手,国主制止了说话的人,他浑浊的眼睛望向殿外,让人无法猜透他在想些什么……
班羿雪落吴天,从风渡溟渤。
海树成少主春,江沙浩明月。
兴从剡溪起,思绕梁园发。
寄君郢中歌,曲罢心断绝
初冬的第一场雪降临了,大地笼罩在茫茫世界中,一切似乎平静,却又那么不平静。
“滚,连个头都不会梳!”
扶住自己富态的肚子,黛柔艰难的起身,地上丫头抹泪跪着,黛柔不甚其烦:“还不滚出去,嫌我耳根不够清静是不是?”
少主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踏进她的小院了,只听小羽说总在少主妃房里,两人亲热得很,想想就气愤难平。
难道孩子也留不住您的心吗?委屈、悲哀一起涌上心头,说不出的烦闷。
好,您不来,我亲自去!
“来人,扶我去木兰苑!”
“这,主子,天冷路滑,您还是……”
“怎么,我现在连你们这群奴才也使唤不了了吗?”黛柔柳眉倒竖,厉害异常,奴才们忙先前准备了,这才扶她小心出了门。
木兰苑。
襄阳身披雪袍,身后小羽为她撑着一把纸伞,伞上画着几朵淡墨的荷花,清雅淡然,立在伞下的襄阳仰头望着天空,看雪花由小变大,片片好如旋转凋落的梨花,美好的让人想要留住它。
“小姐,这雪花好美哦!”小羽张嘴望着天笑说。
“是啊,那里也下雪了吧?”
小羽知道襄阳说的是宋国,应该下了吧!
“小姐,雪好像大了,我们进屋吧!”小羽抖了抖肩上的雪花说。
“嗯,回去吧!”
“少主妃好雅兴啊!”襄阳还没转身,黛柔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这雪有什么好看的?或者,少主妃不是在赏雪,而是在等人?”
黛柔慢慢走到襄阳身前,一双娇媚的水眸上下打量了一眼襄阳:“果然是美若桃花,不用穿金戴银,就足以迷惑人心了。”
“襄阳不明白姐姐的意思!”襄阳淡淡地说,她不想争吵。
“哼,我是在夸奖少主妃呢!”黛柔挑眉继续挑衅。
“襄阳谢谢姐姐的夸奖!不知道姐姐来木兰苑有何事?”
这话点中了中心,黛柔脸一沉,四处瞥了瞥:“少主没有来吗?”
“如果姐姐是要找少主的话,就来错地方了。”襄阳有些疲惫。
黛柔被她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激怒了,声音提高了几分:“你不要以为你是少主妃我就会让着你,告诉你,我肚子里可怀着少主的子嗣呢!少主不知道有多疼我呢!”
心里猛然一疼,襄阳垂下眼眸,忍住怒气:“姐姐如果是来告诉我这个,我早就知道了,我也并没有让你让我什么,一个少主妃而已,我又何曾放在眼里。”
“好大的口气,既然你不放在眼里,那么就给我吧!”接过话题,黛柔毫不退让。
“姐姐如果喜欢,我去告诉少主就是了。”
“你是想要告我状吗?”黛柔不依不饶的态度让襄阳有些头疼,她应付不来,也不知道怎么应付。
“柔主子,求你别再欺负我家小姐了。”小羽开口哀求说。
“要不是看在你伺候我的份上,我今天就撕烂你的嘴。”黛柔白一眼小羽:“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个奴才插嘴了。”
“如果没事了,姐姐就请回吧!”襄阳拢过雪袍便要走,黛柔还没闹够,怎么愿意放手呢!眼看襄阳要走,她伸手就去拉:“你等一下,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这一急,却脚下一滑,襄阳反应快,连忙返身扶住她,可她还是跪到了地上,幸而襄阳扶的紧,并没有大碍。
黛柔顿觉脸上无光,好似平白给她磕了个头,立于身后的丫鬟们惊出一身汗,瞧见没事,又掩了嘴偷笑。
黛柔左右瞧瞧,忽然捂住肚子哼哼起来:“哎呦,疼死我了!”
丫头们前瞧没事,现又突然这般,竟慌了神,不知该如何。
拓跋和荙愿正巧踱步走来,远远看见,急急冲将过来,推开碍事的丫鬟们,他满眼焦急,不看襄阳一眼,抱起黛柔就急忙奔出了木兰苑。
“如何?很疼吗?”看见拓跋焦急的样子,躺在软榻上的黛柔好生得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拓跋转身瞪住跪了一屋子的丫鬟。
“少主,您要替我作主啊!我原好心去给少主妃问安,可她根本不领情,还差点儿把奴妾推倒,好在奴妾撑住了,不然您就见不到我们的孩子了。”黛柔哭天抹泪的诉说着。
她看到少主的表情越来越阴郁,心下欢喜,更添油加醋道:“那少主妃好狠的心,她一定是在妒嫉奴妾得了少主的宠,所以……”
“够了!”一声怒喝,吓得黛柔一激灵,“襄阳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你一天不惹事生非就不舒服,正好,如此一来以后你也不要再去木兰苑,好生给我在这里养着,如果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第一个先杀了你!”
拓跋冷淡的扔下这些话,转身拂袖而去,只留下黛柔又羞又恼,却没有办法。
木兰苑里襄阳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里惦记黛柔的情况,只怕真出个什么意外,如果那样,可都是她的罪过了,谁让她不忍一忍呢!
越想越急时,回头正看到拓跋走了进来,看到他一脸释然,想来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不觉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这是怎么了,有人说了什么吗?柔妃那里没有事的。”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襄阳不知怎的,反哭得更厉害了。
拓跋看到孩子一样的襄阳,不觉好笑:“害怕了?”
“人家都快担心死了,你却还来嘲笑我。”襄阳抹着眼泪,样子无比可爱。
瞧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拓跋更是疼爱,拉过她裹在怀里,低声呢喃:“襄阳,我怎么就爱不够你呢!你还有多少样子我没见过呢?答应我,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捧起襄阳美丽的脸庞,拓跋落上自己的吻,小羽羞出一片霞红,连忙退了出去。
“襄阳,为我生个孩子好不好,我想要我们的孩子,只属于你和我的。”拓跋富有磁性的嗓音带着些许诱惑。
襄阳缩在他的怀中,羞得抬不起头来,俯下身,拓跋迫不及待的吻住了她的唇,他的舌尖有意无意划过她柔嫩的唇瓣,引起襄阳一阵颤栗,幽幽淡香从襄阳的脖颈中飘然而出,拓跋的唇顺着味道一路而下,渐吻渐烈……
“少主!”门外荙愿的声音突兀而至,打断了屋中的热烈。
“什么事?”拓跋看着怀中迷离的襄阳,唇刚要继续覆上。
荙愿又说:“国主让人送来函件,请少主速速前往大殿。”
“现在吗?”
“是的。”
拓跋拧紧眉头,无奈放开了襄阳:“等我回来!”然后推开门,和荙愿一起消失在漫天白雪中。
假山处。
“放开,我已经说过不要再来找我了,你听不懂吗?”沁儿极度厌烦的甩开那双肮脏粗大的手。
“宝贝,别这样,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耶律萨奇无赖的继续纠缠着。
“我是拓跋的妃子,我爱的是他,如果你再胡来,我就死给你看!苟活到现在我早就厌倦了!早知道如此,当初就应该跳下去,而不是继续受你这个混蛋的侮辱。”
“别,别,你别这样!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像你这样的美人,他拓跋根本不懂得珍惜,不然他就不会另娶她人了。”耶律萨奇稳住激动的沁儿,慢慢说着沁儿的痛楚。
沁儿果然跌坐在地,泪水顺着眼角纷纷落下,她那么爱他,他为什么就不看一眼呢!
见有机可乘,耶律萨奇蹲身搂住沁儿:“沁儿,你那么美丽,多少人为你痴迷你知道吗?既然那个拓跋对不起你,你又何必为他执著呢!我会好好疼你的,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趁着沁儿忧伤恍惚,耶律萨奇慢慢又伸出手来,谁想一向温柔的沁儿却突然动了怒,一巴掌扇了过来,耶律萨奇躲闪不开,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你,你疯了你!”耶律萨奇虽然生气,但这个女人他舍不得责怪:“好吧,你先冷静一会儿再回去,我,我说的全是真的,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问拓跋要了你,让你做少主妃。”
“不要!”沁儿怒喊。
“好,好,我会等到你答应为止,我不逼你!”
耶律萨奇说着,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山洞,理了理衣服,他刚踏出几步,忽听有人轻呼:“谁,是谁在那里?”
耶律萨奇一阵惊慌,稳了稳情绪,他粗声回答:“我,耶律萨奇。”
“耶律萨奇,你怎么在这里?”雪雾中黛柔走近了,耶律萨奇这才看清楚,在她的身后还跟着莫珠,而莫珠正由狐疑的眼神打量着他,不时还看看洞口。
耶律萨奇惊出一身冷汗,忙上前说:“我是来找锦轩的,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果然黛柔和莫珠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
耶律萨奇假意看看天,然后道:“雪这么大,我们到厅里说吧!”
“也好,我正要去那里呢!”黛柔本想放低姿态,去和拓跋好好说说话,可苦于拉不下脸来,现在正是机会呢。
躲在洞里的沁儿捂住嘴,大气也不敢出,直到确定人走远了,她才匆匆忙忙、跌跌撞撞从洞里出来,直奔回住处,关了门靠在门背上,她的心还是不停的剧烈颤动着,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泪水再次滑落。
大殿。
“哼,你在开玩笑吗?”拓跋幽黑的眸子布满寒霜,杀人的气息扩散开来。
对面挺背稳坐的男子一脸淡然,并不答话。
“拓跋,你先坐下,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嘛!”辽国国主哼哼哈哈的说。
“国主,这件事没有办法商量!”拓跋跪在国主脚下,一副不容再商的表情。
“你,你怎么这么冥顽不灵,这件事对你并没有坏处,而且还能让所有人对你的少主妃改观,何乐不为呢?”
“不可以,我愿意自己前往。”
“不行,除了云启花木兰谁都不可以!我族真心诚意前来投靠,如今只是想一睹云启花木兰的风采,可是如此看来,北院大少主好像无心与我族修好,那么我也只能回去据实禀告。”男子也是不容商量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