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旬没有将恢复记忆的解药给苏妲拉,他只默默的不留痕迹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得艰难的去寻找她记忆里那个模糊的人影。
他想看看她,如果她找不到拓跋硕,会不会回去找自己?毕竟她可以回想起来的记忆很有限。她甚至都想不起来拓跋硕的名字。
苏妲拉孤身一人,从漠寒来到这里历经了两个月,途中她遇到的艰辛磨难每每都让拓跋旬忍不住想现身出来帮她,但他在最后关头还退了回去。
再等等,等一会说不定她就会想起自己,想回去找自己了。拓跋旬自欺欺人的想。
今日他蓦然看到拓跋硕的时候,却差点忍不住暗算他,好在拓跋硕又走了。但他看到拓跋硕没看到苏妲拉就走了后,心里却又矛盾的生出了一丝悲凉。
你追逐我,我追逐她,他追逐你,注定错过彼此,注定不能相守。爱情便这样残忍的游戏么?洛儿,你好可怜。我们都好可怜。
拓跋旬笑得悲怆,突然发现拓跋硕竟又走了回来。
拓跋硕很紧张的四处搜寻着地面,仿佛在找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他找了很久很久,期间他的手指被乞丐穷人踩了很多次,但他依旧那样执着的搜寻着,仿佛拥挤的人群都不存在。
终于,终于……
拓跋旬看见他捡起了一把黄色的金刀。
他看见拓跋硕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拓跋硕带着那种失而复得的满足微笑表情转过了身。
苏妲拉恰好也在柔婉微笑里抬起了头。
暖黄的空气里,两人的眼神就这样在空气里不期而遇。
拓跋硕手里拿着金刀,苏妲拉手中还拿着派粥的勺子。
一切都那样的熟悉。拓跋硕蓦然才想起他初见苏妲拉时也这样的场景。
庵庙旁边的一株石榴树开得火红如霞,一树炫目烂漫。就好像这两个相视而笑的人。
而这一刻,拓跋旬终于感受到了他们两人之间坚不可摧的爱情。他悄然掠下了树,留下一个杏色背影。
洛儿,如果你幸福的,那么,我也幸福的。
拓跋旬的背影最终慢慢模糊掉,那些乞丐穷人亦慢慢模糊掉。
整个世界,只有那两个人清晰的。
一生一代一双人,他们,便那注定的一双人。
爱上一个人,真是一件没有办法的事。
金碧辉煌的回廊间,一名身着碧衣的华贵女子端着一杯参茶盈盈而行。女子凤髻金泥带,荷袂金步摇,金玉的光辉衬得她如雪般的皮肤更加的晶莹剔透。
女子轻轻推开御书房有些虚掩的门,屋内,她熟悉的男子正站在窗前,眼神渺远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是她知道,他在想的,定然不是她。
女子静静在站在门外看他。她发现男子的身形愈加瘦削了,他的侧脸轮廓便也愈加像刀削上去一般棱角分明。
男子微微侧了侧身,女子于是看见了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个面具。很小很小的只有手心大的粉红色小猪面具。
她记得他还有一个棕色的熊面具,被妥善安放在一个木质匣子里。他不准任何人碰那个匣子。
所以……这个面具,应是他和别人一起买的吧。那个别人,是谁呢?
应该是一个喜穿碧衣的姑娘吧,女子无声苦笑。她还记得自己偶然穿了一件碧色的衣服,他定定看了许久,最后竟淡淡道,“你穿这个颜色,真好看。”
这是他第一次夸她,第一次关心她的衣着打扮。女为悦己者容,不是没有道理的。她从此经常穿碧色的衣服,只望他可以感受得到她的心意。
然而,时间久了,她终于从他有些感伤的眼神里看出,虽然他看着碧衣的自己,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个人。
但是,那又怎样呢,她爱他,所以她甘心穿着属于别人的颜色,看着他有些感伤却又不失幸福的表情。
他们都是一对饮鸩止渴的可怜人。只要那痛里,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幸福感觉,那便也是值得的。
她亦终于知道,他不是神仙,所以也绝不是看上去那般无欲无求,而是,所求的比常人淡上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