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她本来不想计较,可此时不禁眉心一蹙。但随即,又换作一副从容的表情,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我倒是要问问三妹,你真的喜欢钱北英吗?”
丝竹面上的冷漠不见了,化作低头凄然的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在这世上,有她选择的权力么?
“可你们不是兄妹吗?”虽然她来自一个开放的时空,但对于兄妹之间的禁忌之恋还是忍不住要惊讶一番。
“兄妹?”丝竹一怔,望着她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而嘴角更是挂满了不屑,“二姐姐沉睡多年,竟连这般的事也忘了么?”语气沉了下来,仿佛带着寒气,“钱北英,可是钱家惟一的养子。”
养子?北北惊讶地张大了嘴,三名公子中,外表最为出色的钱北英竟然是养子?难怪甚少见到钱北英与钱北青他们接触,内园的梦术练习也从来不见他的身影,原来,他根本就不是钱家的人。
“感到惊讶吗?”丝竹冷冷一笑,“二姐是不是忘了,钱北英的地位,还是拜你这位钱二小姐所赐。”
“我?”再一次,再一次的被惊骇。
“果然,别人的家破人亡在你的眼中,果然是不值得一记的小事。”丝竹嘲笑着,但声音却忽地化为悲愤,“钱北英他本来幸福地生活在一个小户人家里,是你吵着向爹爹说,想要一个像钱北英这样的漂亮弟弟来玩,而爹爹居然也真的顺了你的意,出了一笔钱将年仅四岁的他强买过来,还将他的亲生父母送得远远的,让他们永世无法再见……而身为罪魁祸首的你,居然一觉醒来将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
丝竹冷哼了一声,那眼里阵阵嘲谑仿佛千万根银针般刺痛了她的心……她真的不知道,原来钱小姐和钱北英间竟有着这样的过去。
一种莫名的感觉缠绕着她,她明明很清楚,钱小姐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可是,心中竟有做错事的罪恶感,仿佛那是她前世积下的罪行一般。
“可是,爹爹宠你也无可厚非。”丝竹低声说着,脸上露出了凄凉的笑容,“你毕竟和我们是不同的,一出世,便被百合灵石预言为神隐,身怀无人可敌的强运,谁拥有你谁可睥睨天下。而也的确,你出生的六年里,钱家便从一个将近没落的贵族一下子发展成了家财万贯的东颢首富,爹爹并不是一个擅长经营的人,而这其中各种巧合、机遇、运气又是如此之数不胜数,钱家有今天的地位,若说不是因你的强运而来的确很难让人信服。”
“而你陷入沉睡的十年间,钱家虽然也保持着富甲天下的财力,但实质上已开始走下坡路,仅靠积蓄度日,所以,爹爹如此气愤地将我和娘亲关进那破院也是可以理解的。怪只怪我这三女儿没有办法将钱家发扬光大。”丝竹苦笑着,声音里有一种近似绝望的凄然,“或许,嫁入炎家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我终于可以为钱家做点什么了。”
“三妹……”看着钱诗雨黯然伤神的脸,她竟想不到说些什么来安慰,低头沉默了一阵,抬头轻声问道,“今日在客栈对我下毒的人,不是钱北英,对不对?”
“下毒?”钱诗雨讽刺地笑了,“二姐你的强运还真是什么都能吸引来呢。”
“你只需告诉我,是不是钱北英便是。”
“你说呢?”丝竹哀笑,“不管你信不信,钱北英他虽然恨你入骨,却绝不是会为了仇恨害人的人。”
如此她知道是谁了,以及在袁家提亲时,当钱老爷示意要将家产全部继承给她时,那两道狠毒的目光。
只剩下一个人,从一开始便野心勃勃对她持有敌意的城钱北宣。
缓缓离开竹林,她的心情愈发地沉重。为何富有的钱家,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冰冷无情.钱北雨被迫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钱北青想爱却不能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钱北英虽有公子之名却无地位,而久被忽视的钱诗雨也摆脱不了成为利益婚姻牺牲品的命运.
而她呢,名不副实的钱小姐,又将面临什么样的命运?钱老爷那慈祥的笑容,究竟有多少是因她的强运而来?
忽地一阵柔和的琴声传来,让她的心竟然奇妙地慢慢平静下来。抬头一看,岁月湖心亭榭上,水蓝色的身影娉婷娴雅,悠扬的琴声便是从那发出。